“李德全,起駕鹹安宮!”
又轉頭對上書房裏的張廷玉和賈雨村道,“你們也一起來!”
聖駕一路到了鹹安宮,進了水汐寢殿,果見水汐躺在床上,麵色些微的紅潤,卻已沒了多少活人的生氣,此刻見聖上來,掙紮著想要起身,卻隻能重重的跌倒在床。
聖上見狀,更是心痛異常,上前按住水汐,道:“保成啊,別起來了,在床上好生躺著。”
水汐躺在床上,抓著聖上的手,悲泣道:“父皇,兒臣在這高牆內,暑去冬來,如今這又春暖花開了,兒臣日日都想念父皇,如今您終於來看兒臣,兒臣卻時日無多了!”
水汐這話說得淒涼,聖上聽了,心酸的慌,不輕不重的拍了水汐一巴掌道:“你胡說些什麼,你父皇我這個半隻腳進了棺材的老頭子都沒說死,你正值壯年,說什麼死不死的!”
“兒臣知道,知道……”水汐此刻已然滿臉淚痕,道:“這大半年來,兒臣讀書思過,深知昔日之非,隻是心痛不能在父皇跟親盡孝了!”
雨村和張廷玉站在一旁,眼見著聖上與廢太子說話,眼觀鼻,鼻觀心,規規矩矩,隻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隻聽得那水汐又道:“兒臣就要死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父皇,您聽兒臣一言!”
聖上聽水汐如此說,哪有不應,替水汐撫胸平了平氣,道:“好,你說!”
“兒臣前前後後當了兩回太子,如今被廢,也知道父皇您給了兒臣機會了,是兒臣自食惡果,再沒有怨言。自從進了這高牆當中,兒臣便用功讀書,每日自省,想著等出去了,便安安分分的當個富貴王爺,多麼自在!兒臣的那些個弟弟們,都是有能有才的,任誰承了這位置,都是我朝之福。兒臣縱觀這些弟弟們,覺得四弟冷靜自持,敢作敢為,雄才大略,淩然於上,可堪大任,隻是父皇,您要小心四弟身邊的這些奸佞啊!”說著,水汐忽然間趴伏起來,指著雨村道:“這個賈化!仗著自己顏色好,誘惑了兒臣還嫌不足,可恨的是竟又去諂媚四弟,兒臣嚐聞他經常出入四弟府邸,過夜不歸亦有之,可見他佞幸之心昭然若揭,若是長此以往,隻怕會毀了四弟,父皇,此人萬萬留不得啊!”
雨村立在一邊,不知為何話題突然間轉到了自己身上,片刻帝王的氣勢朝他傾軋過來,喝道:“水汐所言,可否屬實!”
雨村見狀跪倒在地,此時說什麼都是錯,更何況,聖上又怎麼會相信自己一麵之詞。心裏卻想著,水汐何以對他仇深至此,死前要拚了命拉他下馬。雨村又怎麼會想到水汐隻是為了心中的一絲不平呢?水汐yin亂宮廷,固然是大罪,被奪了太子之位,又被圈禁鹹安宮,他毫無怨言,隻是他老四也寵幸朝中重臣,還是個男人,這罪名不比自己小吧?憑什麼他老四能平平安安的在宮外當他的隱形儲君,他卻在這高牆內淒淒涼涼的等死!
拚完了這一口氣,水汐再沒了力氣,趴伏著倒在床上,竟眼見著是出氣多進氣少了!聖上連忙去把水汐扶著躺平,吼道:“太醫,快傳太醫!”
早就在外麵候命的太醫們呼啦啦湧了進來,診脈施針灌參湯,井井有條,可無奈太子已油盡燈枯,終究是沒能救回來,望著自己以往最寵愛的兒子在眼前咽氣,一行清淚從聖上已不再平整的眼角流了下來。
廢太子水汐在圈禁之後十個月後病逝鹹安宮,帝大慟,命厚葬之,追封理親王,諡號密。
作者有話要說:斜陽新做的封麵怎麼樣?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