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明景軒猛然頓住腳步,不可置信的望著小安子,“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皇上,您可千萬消消氣啊。”
“朕叫你再說一遍!”
天子震怒,小安子腿一軟,跪了下來,哭喪著臉,“是。”
“沈太後說,皇上今年也十八了,隻等著大婚之後就可以親政了。沈小姐十六歲,正是好年歲。可以為皇家開枝散葉,今兒叫了欽天監的人去合日子,現在禮部尚書正在慈寧宮呢。畢竟天子大婚,需要籌備的也多。”
小安子抬起頭,看著眼前人麵色鐵青,拳頭死死的攥著,青筋崩裂。嚇的又是磕頭,“奴才聽到了動靜,便趕緊過來了。皇上,這,這可怎麼辦啊?”
盛怒之後,明景軒卻漸漸冷靜下來。
“朕問你,慈寧宮內是隻有母後一人,還是太後也在?”
“這。”小安子猶豫,“奴才一時著急,也沒留神。不過聽來回話的小太監說,好像恩國公夫人也在。”
“那就對了。”
明景軒陰森一笑,“太後定然還不知,這事沒準都是那位國公夫人一力促成。”
“那皇上,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好辦!”明景軒揚起嘴角,“去靜泉宮。”
靜泉宮內,姚太後坐在紫檀梳妝台前,菱花銅鏡中,少婦姣好的容顏出現在裏麵。
“太後還是這麼漂亮。”
李德清輕輕的握著那青絲,用篦子細細的梳著,讚歎,“先帝曾經稱讚您的秀發是光可鑒人。十幾年過去,竟然一點都沒變。老奴每回給太後梳著頭發,就覺得好似從前一般。”
“老咯。”
姚太後伸出手,細細的撫摸著自己眼角細細的紋路,感歎,“一轉眼,皇上都要大婚了,再過一年,沒準我就要抱孫子了。再過幾年,幾個乖孫孫承歡膝下,我也終於可以不操這份兒心。能頤養天年了。”
李德清手輕輕一頓,又繼續的梳著。
“太後說的哪兒的話,皇上還年輕,旁的不說。隻說這忠奸難辨就夠頭疼。您不替他把關,日後若是出了偏差可怎麼辦?”
李德清放下篦子,開始靈巧的為她盤著發髻。
他手巧,總是能梳一手好發樣。憑借著這個,當年順利的在一幫小太監中間脫穎而出,成為了姚太後身邊的梳頭太監。又憑借自己一顆七巧玲瓏心,逐步走上了掌事太監的位置,成為了她的心腹。
“皇上大了,總有自己的心思。不喜歡別人幹涉的太多。縱使是母親,也一樣。”
姚太後淡淡掃過桌麵上的鳳釵,素手拈起,望著那上麵珠翠滿華,“昔日宣太後又如何?力挽狂瀾,可昭襄王上位之後,照樣嫌她礙手礙腳。我不如識趣一些,免得壞了我們母子的情分。”
說罷,遞給李德清,“不過你放心,縱使我交還了朝政給皇上,你的命,還是保得住的。所以,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一些小動作。不然,可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李德清腿一軟,放下了鳳釵趕緊跪下來,“太後,老奴一片忠心耿耿啊,您可千萬別被小人的話給哄騙了。老奴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後哇!”
“皇上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姚太後轉過身子,一雙如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下麵跪著的老太監,麵色嚴肅,”若是叫我知道有人陽奉陰違,打著我的旗號去幹有損皇上的事,定不輕饒!“
李德清渾身一抖,頭垂的更低了。
“慈寧宮那邊......”
姚太後剛起了個頭,便聽到外麵有人報,“皇上駕到!”
緊跟著,就是急促的腳步聲有遠而近。
“太後,兒子有事相求!”
話音剛落,眼前珠簾碰撞,緊接著,明景軒那一張嚴肅萬分的臉便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說完之後,才發現,屋裏的氣氛不大對勁兒。
姚太後麵色不虞,李德清跪在地上。
“這是怎麼了?”他走上前來,調笑道,“李公公可是個老狐狸啊,難道今兒失了手,也被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