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她的屍首(1 / 2)

西山行宮。

明景軒跟著禁衛軍走到了茂密的山林中,這裏與行宮裏麵的雕梁畫棟,亭台樓閣以一道圍牆隔開,形成鮮明的對比。

無人看管的密林生長的雜亂無章,地上的枯樹枝和落葉不知循環了多少遍,撲成一層厚厚的墊子,擦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高高的樹蔭,傘一樣的樹葉遮擋不少陽光&mdash,&mdash,縱使是這樣的白天,也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恐怖感。

他的腳步很急,然而這周遭的灌木叢擋去了他前行的道路。

禁衛軍們大刀闊斧,在前麵砍去路障。

他心急如焚,然而卻又腳步沉重,既想上前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誰,又害怕當真會是林錦。

一時間,心中備受煎熬,麵色也跟著蒼白無血。

一路上靜悄悄的,隻聽到人腳步踩在枯枝上的清脆斷裂聲,和刀砍在樹枝子上的響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前麵終於停了下來。

過來回話的禁衛軍首領畢恭畢敬,"皇上,前麵就是了。"

明景軒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他的腳下一下子深陷泥潭中,無法自拔,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皇上。"

那人又提醒了一遍,終於,他戰勝了內心的恐懼。

"走吧。"

他的錦兒還等著,他不能這麼的懦弱。

然而腳下的步子卻有千斤重,沉重而緩慢,待看到眼前一幕時,陡然停住。

地上的少女躺著,身上穿著一襲水紅襦裙,雙腳上的鞋子也隻剩下了一隻。

他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那身衣裳,正是他送給她的。

這匹料子是暹羅的貢品,當年送來的時候,他便叫尚宮局的直接來給她量體裁衣,還說這樣的好顏色,隻有他的錦兒才配的上。

可如今,那衣裳的裙擺破破爛爛,想必是倉皇而逃時候勾破了。

明景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來的。

他固執的將前來服侍自己的人退走,踉踉蹌蹌,然也終於走到了她的身邊。

蹲下身,狠了狠心,終於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將她翻了過來。

一翻過來,便狠狠的吃了一驚。

"怎麼會這樣!"

他憤怒而悲切,好似一隻悲痛的雄獅,發出了一聲怒吼。

禁衛軍頭領趕緊上前。

"回皇上的話,我們發現林小姐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想必是失足跌落下來,撞在了一旁的石頭上,所以才會......"

地上的少女早已經失去了氣息,她的臉上被重物給砸爛了,血肉模糊,分辨不清楚五官。而一旁的石頭上帶著血跡,想來是因為撞擊到了石頭,導致上麵那塊兒原本不穩的石頭鬆動,直接掉下來,正巧砸在了臉上。

那樣子,十分駭人,便是一旁的禁衛軍,也駐足不前。

明景軒伸出手,將一旁被汙血黏膩的發絲企圖弄幹淨,可因為血早已經涼透,沾的太緊,怎麼也弄不下來。

他好似跟自己較勁起來,將地上的女屍抱入懷中,輕輕的擦拭著她的臉,低聲喚著,"錦兒,錦兒。"

而少女,則永遠的不會回答了。

一旁的人不敢上前,隻有老老實實的待在那裏。

忽然,他發出一聲悲鳴。

那聲音響徹雲霄,聽的人跟著傷心落淚。

他不禁想起那一年來,那個乖巧的小姑娘,躺在床榻上,眼神稚嫩而膽怯,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後,福身道,"見過皇上。"

在被他欺負之後,隱忍的目光,卻又委屈無比。

之後的每一年,每一刻,時光將兩人浸泡其中,不知不覺,她已經融入到自己的生命裏,再也分不開。

錦兒,你走了,叫我怎麼活?

他心中忽然湧出一股滔天的恨,恨恩國公的心狠手辣,恨沈太後的不知足,恨姚太後的不作為,更恨自己。

恨自己竟然就這樣的丟失了她。

他抬起頭,望著天,俊俏的麵龐因為恨意變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