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嘛,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咯!"
林如鬆在心中暗罵這孫子,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叫下人烹茶上來,"這是禦賜的明前龍井,請公公品鑒。"
老太監端起來嚐了一口,砸吧著嘴,而後挑眉笑道,"還是林大人這的好東西多啊,太後最喜愛的便是這明前茶,一年攏共也就是那麼十來斤。老奴每回聞著那味啊,那叫一個香喲,可就是幹流口水,沒那個福分。偏巧今兒是借了大人的福了,也能嚐一嚐。"
林如鬆連忙喊人,"來啊,將那六兩明前龍井包起來,一會兒給胡公公送去。"
"喲,這是怎麼話說的。"
老太監笑的眼鏡都眯成一條線了,"老奴今兒是過來傳話的,這又拿東西又什麼的,不合適吧。"
話雖如此,可手卻握著那杯子,一點沒鬆。
林如鬆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再說,這東西放在我這兒,也是暴殄天物了。"
"那,老奴就卻之不恭了?"
老太監端起茶,再次喝起來,"香啊,這妥妥的就是明前的西湖龍井。入口的清香,真是什麼都比不了啊。"
瞧著他搖頭晃腦,林如鬆試探道,"不知太後和皇上,可是為了新進宮的那位姑娘?"
"哎!"
老太監頓時拉下臉,將手中的杯子放下,開始長籲短歎。
"誰說不是呢。"
他扭過臉,望著林如鬆,"林大人,這事吧,按理說我就是一個奴才。可雜家也真是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個女人,有必要鬧成這樣?什麼叫衝冠一怒為紅顏,有生之年,從皇上身上,也算是開了一回眼界咯。"
林如鬆笑道,"隻是與太後有紛爭,倒也不足說的這麼嚴重吧。"
"嚴重?"老太監睨了他一眼,"您白日裏也在朝堂上,沒聽出來?那位姑娘,可是端王世子的通房!這皇上連自家表哥的房中人都搶,您說說,還不算嚴重?"
關於通房一事,林如鬆有所耳聞,卻不能確定,這會兒見他肯定的很,便驚訝道,"消息來源是否屬實?亦或者,旁人以訛傳訛未嚐不可。"
無論怎麼說,林如鬆還是不能相信,明景軒身為帝王,居然會看上別人的通房丫頭。
"這事啊,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太監歎了口氣,"宮裏現在都要打翻天了。您可知道,冷宮的那位,沒了。"
林如鬆起先還有些疑惑,見他比出個手勢,頓時大驚,"沈....."
"噓!"
老太監連忙伸手,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也不知道是犯了皇上什麼,不僅賜死,甚至連個墳包都沒給,直接拖出去亂葬崗。"
林如鬆滿腦子還是為女兒報仇的事,如今陡然聽聞仇人已經離世的消息。有些發愣,甚至騰出一股子悵然的滋味。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磨刀霍霍,準備好了一切,結果對方卻驟然離開。
"林大人,老奴好像記得,您並不怎麼喜歡這位。現在好了,她沒了,也算是了了您的一樁心頭大事。"
林如鬆心說這怎麼能混為一談,畢竟自己報仇跟對方莫名其妙的死根本不能算一回事。
"不過,這件事,和新來的那位?有關係?"
"有人說,是衝撞了那位,也有人說,皇上決心拋去從前。不過,現在那位住在養心殿的冬暖閣,皇上沒事就過去陪著,皇後的位置算什麼啊。老奴看啊,這六宮之中,除非林小姐能回來,不然的話,這後宮都是那位姑娘的天下咯。"
一提起林錦,林如鬆心中就揪著揪著疼。
"她竟然住在養心殿?"
這裏意味著什麼,林如鬆不可能不知道。
曾經他的女兒,未成年時便住在這兒,跟著明景軒一同長大。後來林錦出事之後,聽說明景軒將寶月樓和這裏都封起來。自己搬去乾清宮住,有說怕是睹物思人的。也有說別的,總之,他心頭還有些欣慰。
總之他不是個那麼的薄情之人。
可沒想到,才半年時光,卻已經換了新人。
見林如鬆麵色不愉,老太監接著道,"所以老奴才說,叫您送了家裏的二小姐進宮。皇上當年對您家的大姑娘如何?整個宮中都瞧在眼裏的,可畢竟物是人非,現在趁著那份恩寵還在,二小姐不說,貴妃,至少混個四妃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時日長了,誰還記得您家大姑娘呢?"
林如鬆的心口一縮一縮的疼。
"您也別怪皇上,他也是個男人啊。總也要娶老婆,被窩裏也不能是冷的不是。"
"得了,老奴今兒的話也傳了,總之呢,是話糙理不糙,您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理?我就先回去了,不送,不送!"
寒暄一番,送走了老太監之後,林如鬆陷入了沉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林錦坐在宮中,心中有些焦急,忽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連忙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