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拚命的搖頭,"母後怎麼會生氣呢？是母後不好,你早就想養一隻小貓的,若是母後給你養便好了。"
"不是母後的錯。"
睿兒鼓足了勇氣,"上回,我不該氣母後的。"
周遭人頓時一愣,便聽到睿兒繼續道,"其實,我老早就知道,母後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明景軒剛要開口,卻被睿兒打斷,"但是,我心中最愛的,還是母後。"
"那天的話,說出來之後我便恨後悔。其實,很多人都在我麵前說過了,說我不是母後的兒子。日後母後若是再有了孩子,一定會將我丟出去,或者百般折磨,就像是對我母妃那樣。"
"那天是我犯渾,不該因為心情不順暢便跟母後頂嘴。之後,我一直很後悔的。"
他原本就已經虛弱的厲害,這會兒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已經開始氣喘籲籲了。
林錦心疼的厲害,"睿兒別說了,母後都懂,都懂。母後也從未跟睿兒生過氣,你從生下來,就養在我跟前。這世界上,哪有跟自己孩子置氣的母親啊1"
待睿兒喘過氣之後,忽然笑了。
"這麼說,母後是原諒我了？"
"嗯。"林錦的眼睛裏含著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滴。
因為她看到了一旁太醫令失落的眼神,和輕輕的搖頭。
這代表著,睿兒很快就要離她而去了。
"真好,母後不生我的氣了。"
燦爛的星辰重新回到這個四歲孩子的眼中,他努力的想要笑出來,卻在最終也沒有做出這個對於尋常來說再簡單不過的動作。
眼神渙散之後,他的手,終於重重的垂了下來。
"皇上節哀,太後節哀,皇後節哀！"
屋裏的人,頓時全部都跪了下去。
姚太後在耳邊說了什麼,林錦已經聽不清楚了。昏倒之前,最後的一個記憶,便是明景軒大驚失色的臉,還有小腹內傳來的隱隱痛感。
林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
朦朦朧朧中,她似乎是聽到有人在耳邊小聲的說話,想要她快點醒過來。
但是她很累,很煩躁,就想要誰也不理,就這麼靜靜的躺著,繼續沉睡下去。
似乎在夢中,才能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這麼想著,她便又繼續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明景軒焦急萬分,抬眼問太醫令,"什麼情況,不是說很快就能醒過來嗎？"
"皇後娘娘身子虛弱,再說,似乎她是刻意的回避某些東西,不想醒來。"
不想醒來？
明景軒放要說話,卻被一旁的姚太後打斷。
她急切的問道,"那腹中的胎兒,可有問題？"
"回太後。"太醫令抱拳拱手,"龍嗣很健康,方才的原因是因為娘娘情緒過於激動,隻要以後控製了,便不會再有問題。"
姚太後頓時鬆了口氣,"阿彌陀佛,沒事就好。"
明景軒還要再問,卻被姚太後打斷,"那快去開一些保胎的藥方吧,順便跟坤寧宮的人都叮囑叮囑,飲食平日裏都要注重些什麼。這是皇家最重要的孩子,若是出了差池,哀家保管叫你們太醫院和坤寧宮都血洗一邊！"
往日那個殺伐決斷的姚太後重新回來了。
"是。1"
周圍人下去之後,姚太後望著明景軒,欣喜若狂,"皇上聽到了嗎？皇後她有了！"
相比較她的笑臉,明景軒卻笑不出來。
錦兒能有喜,他自然是最高興的。
可是,卻偏偏是這個日子。
若是在半年之前,有人告訴他宮中死去了一個皇子,他或許壓根不會在意。
然而現在,在他和睿兒相處了這麼久之後,已經逐漸培養出父子之間的那股親情之後,這孩子卻以這麼慘烈的結局走了。
別說是林錦,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
那個活蹦亂跳,生著一雙大眼睛的睿兒,竟然就這麼的沒了？
見明景軒神色淡淡,姚太後那股子喜勁兒頓時也下去許多。
"皇上這是怎麼了？不高興？"
姚太後嚴肅道,"哀家知道,因為睿兒的事,皇上傷心了,難怪了。睿兒是個好孩子,哀家何嚐不難過？可是現在中宮有後,便不能總還這樣。咱們不高興,皇後瞧著心裏能痛快嗎？難道失去了睿兒,皇上還想失去這個孩子嗎？"
明景軒艱難的開口,"朕知道了,等皇後醒來吧。"
他是一點小心情都沒有。
姚太後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丟下一句,"反正你是皇上,分得清什麼是大局。"便走了。
姚太後走後,明景軒也不願意屋裏再堆一些人,"你們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