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姑娘大叫一聲,跪著對林錦磕頭,"娘娘繞我,娘娘繞我。奴婢知道娘娘最是心善,奴婢還有老母,家裏人都指望奴婢一人啊,娘娘,娘娘。"
她哭的撕心裂肺,大抵是知道自己的性命終於走到盡頭,猶是不甘。
林錦閉上了眼睛,良久,再重新睜開,定定的看著她,緩緩道。
"有一點,你大概是想錯了。"
"我心善,是對良善之人。對像你這種視規矩於無物,視人命於草俾的人,是半點不會姑息。"
"今日,你來哀求我,怎知當日芷蘭,又是如何呢?"一想起那個溫柔大方的丫頭,林錦就忍不住心疼,"今兒你也嚐嚐這種滋味吧。"
她大聲的哭喊起來,然而很快便被人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小燈兒重新回來。
"娘娘。"
林錦的眼睛依舊閉著,手輕輕的撫摸在肚皮上,"處理完了?"
"是,已經拉去亂葬崗了。"
見林錦不語,小燈兒借著,道,"她死了,咱們的線索豈不是斷了?"
"即便是留著,也沒用。"林錦笑道,"你以為,咱們還能拿著她,在宮中一個個的指認?"
"那怎麼不行?這可是謀害龍嗣的大罪,即便是掘地三尺,娘娘都應該將他給找出來,碎屍萬段!"
林錦慢慢的搖了搖頭,"他既然敢去,就篤定了咱們是找不到的。這紫禁城,每天有多少個人被送進來,每天,又有多少個人莫名的消失,你都知道嗎?"
小燈兒隻覺得她說的有些毛骨損然,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會吧,還能都沒了不成?"
"這是禁宮,一切,都有可能。"
說完這句,林錦便不肯再說話了。
禁宮之中,最不能考驗的,便是人性。
她是親眼目睹了當年沈太後的風光,兩宮太後的姐妹情深,亦是親眼目睹了,在麵對權力鬥爭中,她們是怎麼不留餘地的至對方於死地的。
她如今的身份尷尬,姚太後表麵上看起來,對她親切熱絡,卻還是諸多的防備。而明景軒的感情,也在日漸熟稔的帝王心術中,漸漸的變味。
年少時的那種單純衝動和感情在禁宮的生活之中,漸漸的添加了許多色彩。有時候,林錦甚至覺得,這座禁宮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染缸,讓單純無知的他們,逐漸被染上了各種的顏色。
而這件事,在她沒有查清楚之前,壓根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各方麵不為人知的利益。
如果對方是明景軒這段時間正好要用的人,怎麼辦呢?
他還會有為了自己而孤注一擲的勇氣嗎?
而她,也亦然沒有了相信他的勇氣。
"這件事情,對外說就說她偷了本宮的東西,所以被杖斃了。"
說罷,望著他,"小燈兒,從今日起,你便到本宮身邊伺候吧。"
小燈兒望著林錦,忽然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個頭,"奴才,一定盡心盡力,誓死盡忠。"
林錦沒有開口。
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小燈兒,叫他來,是為了芷蘭。
她也不會說,昨日無意間撞到了小燈兒在假山後,跪在地上燒紙的樣子。
離的有些遠,她沒有看到小燈兒在說什麼。隻不過他淚流滿麵,和臉上的酸澀神情,忽然讓她明白了。
宮中的這些個太監宮女們,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盡頭在什麼地方。在這舉步維艱,步步為營的宮廷,能做的,隻有是相互取暖了。
她相信,小燈兒一定是個衷心可靠的人。
這件事算是暫且放下,平陽卻又入宮了。
這一回,兩人都將話說開了。
"娘娘,安陽的婚事,還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林錦望著她一臉憂色,也不再隱瞞,歎了口氣道,"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是太後和皇上拿的主意,我,我並不能做主。"
"真是豈有此理!"
平陽被氣的麵頰發紅,忍不住渾身哆嗦,"難道我朝的公主,就這麼的不堪嗎?那吉爾吉格是個什麼東西,太後和皇兄眼能不知?如今,卻讓安陽去填了那個窟窿,豈不是送她去死?"
林錦安慰,"你如今還有身子,切不可動怒,若是出了事,我卻同你家總兵無法交代了。"
赤炎墨出生自禁衛軍頭領,是明景軒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深的信任。因為尚了公主的事,被調離到了山西大同做了總兵。明降暗升。
"不提他還好,一提起來,我更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