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章氏還是頭一回這麼生氣,忍著胸口的疼,瞪著女兒。
林玥捂著臉,狠狠的望著她,突然爆發,"反正我是不嫁！你告訴父親,要嫁的話,就等著收他女兒的屍體吧！"
說罷,一扭身,便從屋裏跑了。
"小姐！"
一旁的奶娘伸手想要去追,卻被林章氏阻攔,"罷了,叫她自己去吧！"
"可是夫人......小姐她會不會？"
"怎麼,她的性子,從小到大,隻有讓人吃虧的份兒,什麼時候你瞧見她受點委屈的？"
林章氏歎氣,"放心好了,玥兒是不會尋短見的,頂多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出去散散心罷了。這孩子自幼便被我寵壞了,哪裏受過這種委屈,由她去吧。"
見她麵色不好,奶娘連忙去捧了參茶過來,待林章氏接過去輕啜一口後,才道,"這件事,也怪不得小姐,那隴西是什麼地方,窮鄉僻壤,路途遙遠,咱們小姐多金貴的人兒,何必要去那兒受罪。"
林章氏手一頓,將茶盞放下,嗤笑,"她一個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成？隴西天高皇帝遠的,王家在那就是土皇帝,你老爺在京城裏勢力還要龐大。一般的人,若是能攀上這層關係,真是祖上冒青煙了。也就是老爺如今身處高位,不然的話,那王家未必瞧得上玥兒呢。"
奶娘被她一席話給說糊塗了,"既然王家這樣好,那夫人為何不願小姐去？"
"你以為我不想？"
一提起這事,林章氏就傷心,"若是我琬兒還活著,這門親事我是再高興不過的。那孩子自幼便從聰穎懂事,從不叫人操心。可玥兒這孩子,別看咋咋呼呼,卻空有一張嘴,一點腦子都不長。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嫁去那種門第,恐怕被人生吞的白骨都不剩！"
奶娘也跟著歎氣,"夫人老來女,寵一些也是有的。既然如此,您便婉拒了這門親事,再京中為小姐尋一良人,離得又近,豈不是更好？"
"你以為,這件事我能做的了主？"
林章氏蹙眉,"老爺的動作太快,王家的正主都來了,看來,是鐵了心要將玥兒嫁過去了。"
"那,難道夫人就打算坐以待斃,看著小姐去隴西？"
林章氏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跟在我身邊二十多年了,我可是那任由別人擺弄我命運的人？"
"從前不是,現在更不會是！"
現在的林章氏,哪裏還有人前那般柔柔弱弱的樣子,麵色陰沉,目光狠戾,死死的攥著手中的帕子。
奶娘連忙道,"是,夫人聰慧,若非如此,當年那位也不至於英年早逝,您也不會坐到今天的位置啊.....",
豈料,林章氏狠狠的轉過頭,訓斥,"休得胡言！"
奶娘被嚇的一下子醒悟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立刻捂住嘴巴。
林章氏的目光像是小刀片一樣,在她身上來回的剮,讓人毛骨損然。
好半晌,才陰沉著聲音緩緩道,"奶娘,有時候我在想,陪伴在身邊的人太老了也不好,知道你太多的秘密,活人,終究還是沒有死人保守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