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父皇。
橙兒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神裏有些期盼,又有些膽怯,直到林錦提醒之後,才怯生生的叫了個父皇。
明景軒早在她們進來之前,便注意到了。
隻不過,兩人之間,已經比陌生人,還要相視無言。
連帶一旁的橙兒,都是淡淡掃過,並沒有言語。
橙兒叫過之後,有些緊張,等了半晌,並未等到一個回音。
再一看,明景軒已經淡漠的收回了眼神,好似她們兩人不存在一樣。
到底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敏感多疑的孩子,橙兒的嘴巴微微抖動,已經想要哭出來了。
林錦的手有些發抖,到底還是忍住了,叫來妙音,將橙兒帶了出去。
"皇上若是不想見她,直言便是,何故叫她高興而來,失望而歸。"
身為母親,林錦現在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橙兒受傷的樣子了吧。
明景軒望著手中的書本,淡淡道,"皇後不是說公主想要來見朕一麵？現在麵也見了,無事的話,便回去吧。"
瞧著他冷漠的樣子,看的林錦心裏無名火直冒,在莫名其妙的處理完了高明雅之後,就看到明景軒這不鹹不淡的樣兒。頓時上前,將他的書直接丟在地上,壓低嗓子,"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書被她大力扔出,直接散落。
明景軒淡淡的收回視線,"我還能玩什麼,皇後不是都看著嗎？"
"高貴人,大抵也是覺得朕太窩囊,所以才生出了那種心思。不過,朕知道,皇後有的是辦法來處理,便沒有幹預。看現在的樣子,大抵是已經將她給收拾幹淨了。"
明景軒目光微垂,嘴角的笑有些諷刺,"也對,一個能對自己親姐姐下手的人,能指望她品性好到哪兒去呢。"
林錦眼睛圓瞪,"你,你都知道......"
"朕什麼不知道？"
明景軒忽然抬起頭,目光有些憤怒,"朕除了知道這個,還知道你與崔文浩兩人,齷齷齪齪,不清不楚！"
"他時常深夜出入坤寧宮,皇後與之密談不下數次,這些,朕都知道,隻不過,朕更願意做個真眼瞎,裝糊塗罷了。"
林錦下意識想要解釋,卻又閉上了嘴巴。
時至今日,橫距在他們兩人麵前的,早已經不是這些世俗的東西,而是更不可跨越的鴻溝。
"不管皇上如何與我生氣,橙兒是無辜的。"
"哪個不是無辜的？"
明景軒輕笑,"皇後大概是忘記了,瑾嬪的孩子,麗嬪的孩子,難道他們都是有罪。隻有皇後生的才是無辜嗎？還有,高貴人那剛出生的孩子,若非皇後需要一個繼承人去堵朝臣們的嘴,大概,也早就沒命了吧。"
林錦低聲道,"不管是瑾嬪還是麗嬪的孩子,與我從沒有任何相幹,說到底,皇上從未信過我。"
明景軒冷笑,"我便是太相信皇後了,才落得如今的下場。"
林錦突然發現,明景軒的鬢角處,已經有白發了。
他眼角也深深爬上了紋路,那個鮮活的少年,好似還在昨日,可今天再見,卻已經是這般陌生。
明景軒從她驚慌失措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深深的厭惡。
"朕倦了,皇後請回吧。"
毫不掩飾的逐客令,之後便背過去,竟然一句話都不願再同她講。
林錦有些落寞的走出去之後,瞧見橙兒正在妙音的懷中說話,看見林錦出來,眼睛突然一亮,跑上來,拽著她的衣角,"母後,父皇跟您說什麼了？"
林錦的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更不忍心看到女兒那失望的眼神。
鼓足了勇氣,剛要說出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小安子疾步出來,緊跟著,便是恭敬道,"皇後娘娘,皇上請公主進去說話呢。"
橙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伸手便要去拉林錦,便聽到小安子腔調一句,"娘娘,皇上說,隻想要見公主殿下。"
原本已經往前走了一步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
橙兒不明所以,"母後不跟我一起嗎？"
小安子笑道,"公主,皇上隻想跟您說話呢。"
見橙兒懵懂的眼神,林錦心中一軟,"橙兒乖,你父皇的精神頭不太足,母後若是再去,怕是讓他累著了。橙兒進去,母後在外麵候著可好？"
橙兒掙紮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被想要見到父皇這種強烈的願望所征服。
"那母後等著,一會兒咱們一起回去喲。"
橙兒都走到門口了,還不忘回頭,"一定要等我喲。"
林錦微笑著點頭,一直目送到橙兒進去,珠簾將她幼小的身影擋住,笑容才耷拉下來。
"小錦莫要擔心。"
妙音瞧出來了她心中所想,"到底皇上也是公主的父親,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