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的握著拳頭,目露凶光,"淑妃那個賤,人一日不死,本宮心中就難以平息怒火。更何況,那孩子隻要活著一日,便是個障礙。再與世無爭,誰知道,會不會再出變故呢?"
"而本宮如今,是最討厭變故二字!"
賢妃高傲的抬起下巴,露出優美的線條,嘴角得意的上揚,"沒錯,討厭透了!"
第二天下了朝,明景軒氣定神閑的到了坤寧宮,將還在榻上做女紅的橙兒一把抱起來,舉到頭頂,引的她哇哇大叫。
"快放下吧。"
林錦看著頭暈,"橙兒都多大了,還這樣,太不成體統。"
"朕自己的女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要個什麼體統。"
說罷,又用胡茬在橙兒的臉上蹭,引得橙兒哈哈大笑。
"橙兒可聽到今兒午門外麵的板子聲了?"
橙兒搖頭,"母後叫我跟著姑姑做女紅呢,說女孩子都要學的。"
明景軒不讚成,"才多大,做這個作甚,再說,內務府都是幹什麼吃的。"
"行,我看你再寵下去,這孩子可怎麼辦。"林錦無奈,將針線收起來,"聽說,今兒在朝上,你可發了好大的火。"
"誰叫他們這群沒眼力勁兒的東西,手都伸到我身邊了。"
明景軒一邊掰著橙兒的手指兩人玩,一麵道,"今兒朕也是痛快了,將陳家那老頭子給綁起來,直接拉到午門外打了二十大板,但凡幫著說話的,一起下去陪著二十大板。你應該叫橙兒去瞧瞧的,好給她解解氣。"
"讓她看那些做什麼?看一群大老爺們光著屁股挨打?皇上也是糊塗了。"林錦埋怨,"您不由分說的打了這麼多人,到時候又該有言官彈劾了。"
"你以為是陳可言啊,現在的言官,一個個膽小如鼠,朕看啊,再難找到當初的陳禦史咯。"
明景軒往榻上一趟,橙兒就開始騎在他肚皮上,咯咯咯的直笑。
"再說了,陳家教子無方,朕便幫他管教。他們這群老東西,不都喜歡手伸的老長嗎?朕也叫他們體會一下。今日但凡是家中不和睦的,寵妾滅妻的,一個個的,朕都叫他們體會了一把。"
一個沒留神,橙兒跑到明景軒頭頂,去編發辮了,林錦伸手,"快過來,一會兒你父皇還要見人呢,成何體統。"
"沒事,她喜歡就讓她編。"明景軒表示無所謂,"我發現你對橙兒也太凶了,是不是?"
橙兒示好,"母後也好,不過,還是父皇最好。"
小家夥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樣,哄的明景軒心裏舒坦極了,至於頭發是什麼樣,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林錦因為不知道自己在瀛台那兩年兩人是如何相處,以為這是明景軒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多少感情不一樣。看著他如此寵橙兒,辦是開心,半是憂心。
開心的是,橙兒被如此寵愛,對她的成長和性格,自然是好。
憂心的是,現在她的寵愛有多大,隻怕日後新皇登基之後,遇到的難堪就會有多大。
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畢竟明景軒還年輕,這種事也犯不上操心,真若是有那一日,自己首先就看不到了。
這兩天,她的腿是越來越疼的。
那塊兒黑色的餘毒,已經開始慢慢擴散,膝蓋經常是冰涼一片,妙音用針灸也驅不散那久久盤踞的寒氣。無奈,隻有每日用,湯婆子捂著,但也於事無補。
還有月事,也徹底的沒了。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不振,每天都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上午坐一會兒,就會迷迷瞪瞪的睡著,再醒來時,妙音方才說的什麼,也不大記得了。
她隻想有生之年,為女兒鋪好路,這樣,至少走的也安穩了。
明景軒那還在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可是她突然感覺到耳朵嗡嗡作響,然後,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的心在一瞬間有些慌亂,不過,看著那男人的麵龐,和女兒歡喜的笑容,卻按住了自己的心慌,極力保持著優雅的笑容。
直到天黑。
明景軒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走,不過等了半天,發現林錦都沒有留自己的意思,隻有失望而歸。
"母後,母後。"
橙兒過來拽她,還是妙音眼尖,察覺到了不對勁兒,找了個由頭叫明城玉來哄著橙兒走了。
等屋裏沒人了,她才哆哆嗦嗦的叫了林錦兩聲,發現她依舊是望著自己笑。
妙音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林錦看周圍沒人,鬆了口氣,而後,望著她,目光清澄,帶著苦澀的笑容。
"妙音,我聽不見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疾病,讓妙音束手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