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發誓,我真的想殺了他!
明明,明明最先喜歡她的人是我啊!
從八歲起,到今年二十一歲,十一年來,我們經曆了多少。為何我要是她的堂哥,為什麼!
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折騰了多久,總之第二天迷迷糊糊睜開眼時,便對上了母親那雙擔憂的雙眸。
"城玉。"
她握著我的手,"我為你挑一房媳婦吧。"
看著她鬢角的銀發,我知道,不該再叫她操心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母親選的是個門第並不高的姑娘,她和橙兒不一樣,她總是很羞澀,看我的時候,連頭也不敢抬。
紅綃暖帳,我閉著眼睛,快速的完成了傳宗接代那樁事。
在家中的兩個月,某天早晨,她突然有些惡心,母親大喜,請來郎中一看,是喜脈。
似乎,母親也跟著我鬆了口氣。
是否我太不孝順,總是叫她跟著一起擔心。不過此時此刻,母親的確是放下了一顆心。
她以為,有了孩子,終於能拴住我這顆不切實際的心了。
然而,對我來說,這也是一種如釋重負。
隻不過,我沒想到,我和橙兒的相見,是在這種時候。
一道早便有聖旨傳喚入宮覲見,待我走到之後才發現,那太監竟然把我帶到了坤寧宮。
新皇後並沒有住在這裏,事實上,自從皇後娘娘故去之後,這裏便鮮少再有人來。想必皇上也不願意,有另外一個女人,來打擾了皇後曾經的安寧吧。
走近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裏麵承載了我所有的回憶。
第一次入宮,第一次見她。
那個笑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隻不過,沒想到,她還站在遠處。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望著我。
看見我目瞪口呆的臉,她站起身來,叫了一聲,"二牛哥哥。"
久違的稱呼,卻差點讓我這個大男人掉下眼淚。
薄薄煙霧娉娉褭褭,眼前的茶霧逐漸讓視線變得模糊。
在這香茗之中,她說明了自己的擔憂。
如今西北王家的勢力已經越來越大,若是不鏟除,唯恐有後顧之憂。
看著她緊蹙的眉頭,我不禁心疼,真想伸出手來,替她撫平那眉間的憂慮。
我一口應承下來,隻是在臨走的時候,望著她,終於,哆嗦著說出了自己許久想說的話。
"橙兒,要多注意自己身子。西北的事,盡管交給我,二牛哥哥不會讓你失望的。"
的確,我從來不曾讓她失望過。
在母親的眼淚,新婚女子的不舍之中,我離開了家。
鏟除王家,簡簡單單四個字,我卻用了十年。
十年未歸,再回來時,已經年過中年。
她又生了一兒一女,在聽到我的捷報之後,瞬間笑了。
"我就知道,二牛哥哥,從不負我。"
與她把茶言歡後,才回到了家中。
一進門,便看到個陌生的麵孔。
**歲的一個男童,正拎著一通水,不知對門房說著什麼。見是我來了,瞬間有些錯愕,傻傻的看著。
倒是門房眼睛瞪的像銅鈴,"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
他連忙跑進去報信,隻留下了我與那男童兩人。
其實看他的樣子,我便猜到了幾分。
他生的,與我八歲那年,十分相像。
隻不過,那年的我還衣衫襤褸,帶著一條叫黑子的狗,滿山坡的晃悠。
而他,則穿著錦衣華服,身子也不那麼健碩,有些偏瘦,目光呆滯,傻乎乎的望著我。
應該是認出來了,他的眼神中帶著激動,卻又有那麼幾分的警惕和防備。
一直到她扶著母親顫顫巍巍的走出來。
"你還知道回來。"
母親的巴掌落在我的背上,眼淚也跟著灑在地上。
"可憐你兒子從出生到現在,連自己父親都沒見到一麵。還有琬娘,從嫁進來第二個月你便走了,這一走就是十年。早知道如此,當初我便不叫你去禍害人家姑娘。"
母親哭了。
她是個剛毅的女子,很少會哭。記憶中唯一哭的很傷心的一次,便是為皇後娘娘。
"母親。"
我一叫,她哭的更凶了。
我扶著她,目光轉向她身側的女子。
時光易老,韶華易逝。
盡管我不大記得她的容顏,可模糊的看到,那似乎是一個很羞澀的少女,豆蔻年華,紅紅的麵龐,美的好似天邊雲霞。
而現在,她的麵容蒼白,身形枯瘦,一張臉少年老成,柳葉長眉總是蹙著,眉宇之間帶著一絲抹煞不去的哀愁。
生平頭一次,我對她產生了一絲的羞愧。
在家中這一次,我住了半年。
西北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朝廷也派人去接管,似乎接下來的時間,我可以提前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