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我問她。
她略作思考,“他是一個很複雜的人。他對我很好。”
“因為他對你好,所以當她準備用你的女兒來替代另一個人的時候,你也同意了?”
她反應很強烈,“不,這件事我沒有同意。我雖然沒有見過你,但當我知道錦城申家有一個和若若長得像的女孩兒,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我女兒。我很想你,我一直想見你,但他不讓我離開京城半步。這麼多年,我哪裏也不能去,就一直呆在京城。所以我沒有機會見到你……”
她又哭了起來。
“你別哭了。”我輕聲說,“我沒有怪你。我也和自己的孩子失散多年,我知道那種無奈和心痛。”
“你有孩子?”她忽地停止了哭聲,一臉的驚喜,然後表情又慢慢黯淡下去。
“我有孩子。他叫Lukas。他很可愛。”
“真好,真好……”她喃喃地說。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是若若告訴你的嗎?”
“是的。她說你給她傳信息了,她分析過後,估計你在這附近。我和他的一個手下比較熟悉,他答應我,讓我見你,但不同意我帶你走。所以……”
“我明白你的難處。他當然不會讓我帶你走。沒關係,我能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
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真的嗎?你不恨我嗎?”
她的眼睛,和我很像,不對,是我的眼睛很像她。坦白說,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法對她叫出那個稱呼,也或許一輩子都叫不出來。就像我麵對申繼業叫不出那兩個字一樣。但我和她,還是很親切,那種與身俱來的親切。那是血濃於水的親切。
“我不恨你。一點也不恨。”我對她真誠地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她兩隻手相互揉搓,顯得很激動,“謝謝你,念念,我對不起你……”
“沒事。這些年,他對你真的很好嗎?你和他……”
“什麼?”她問我。
“你和他生有孩子嗎?”我鼓足勇氣問。
她搖頭,“沒有。他……沒有生育能力……”她的聲音更低了,“好像是以前當警察時受過傷,所以……”
我沒有再追問下去,有些事,沒必要細問。
如果高峻明沒有孩子。那對若若,應該不錯。應該真的會把若若當成他自己的親生孩子。
我們相到坐著,看著對方。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但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要走了。”她不舍地看著我,“有機會,我想看看你的孩子,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微笑著點頭,“你保重。”
她站了起來,卻又沒有馬上走,看著我,也不說話。
“還有事嗎?”我問她。
“我……我想拉拉你的手。”她很小心地說。
她是想和我親近。但又不敢提。
我走過去,輕輕擁住了她。她緊緊地抱著我,再次哭出聲來。我靠在她肩上,任眼淚洶湧而出。
如果沒有之前我和盧卡斯相認的過程,我想我不會那麼快就接受她。所謂成長,就是在你自己痛過後,你能懂得別人的懂。在你哭過之後,你懂得別人的眼淚。
因為懂得,所以心疼。因為心疼,所以寬容。
“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去。我不會讓若若取代你,在我心裏,你也一樣重要。”她輕聲說。
“那若若呢,她是自願要取代我嗎?”我問。
“不是。她必須得聽他的。”
“為什麼?”
“因為他說,如果她不聽他的,他就讓我消失,讓若若再也見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