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靜靜的流淌,二人一直相擁無言,直到……
“桑、桑娃。”許夢頰間暈起紅霞,稍稍推他,“你懷裏有什麼?”硌得她胸疼!
少年微愣,鬆開對她的束縛,從懷中掏出一紙包,“是蜜棧,留給青鬥吃的。”
油黃色的紙包染上半幹的血跡,少女這才發現他傷口,驚呼,“你流血了!”
“你也是。”
“……”
少女看看自己用劍劃破的左手,又看看他受傷的右手,暗自感慨,一左一右,還真配!
“嘶——”衣料的破損聲響起,夜子桑先替她包紮傷口,低聲自語,“青鬥曾經說過,他沒有吃過蜜棧。”
“……”水眸漾起波瀾,許夢突然憶起,柳鸞有日同她說,若有一日他們能脫離寺廟前去投胎,她一定要買超多超多的蜜棧塞進青鬥嘴裏,膩死他!
脫離寺廟……長睫倏地一顫,少女站起身子環顧四周,到底是什麼困住了他們?就連道長死了也不能脫身!
“怎麼了?”夜子桑茫然看她,手裏還拿著未包紮完成的布條。
少女抽出布條隨意卷卷,小腳在泥地上踢踢跺跺,夜子桑亦步亦趨,跟著她來到插劍處。
雙手拔出長劍,許夢將他撥到一邊,丹田下沉,狠力往地麵一揮——
地麵崩裂,塵土陣陣,露出其中的森森白骨,混雜在泥土之下,軀體扭曲,青天白日的,乃瘮人得可怕。
二人是倒抽一口氣,滿目驚愕,足尖湊近幾步,長劍撥開身遭泥土,一副完整的骨架出現在二人麵前。
長發及腰,骨節纖纖,五竅精巧,看身形,應該是……柳鸞。
臉色驀地慘白,水眸蓄起旋渦,少女單膝跪地,以劍挖土,夜子桑見狀,也跟著拿劍鞘挖土。
裂縫旁很快就積上一堆泥土,第二副白骨再次露出原型——是青鬥。
“禽獸!”少女揮劍怒罵,牆磚掉落,供台破裂,她身子顫極,紅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裏還會有更多的白骨!小小寺廟之下,十步一人,無棺無墓,衣不遮體,連一卷席子也無!
他們被困在這裏多少年了?十年?幾十年?
水眸戾氣深深,夜子桑拿起紙包置於青鬥指節處,泥土回刨,小心蓋住兩人的軀體。
“你幹什麼?”
“入土為安。”
“可是他們不會想在這裏的。”少女聲音澀然,偏頭不看,“他們一直盼著離開寺廟。”
刨土的動作倏地一停,黑眸微斂,夜子桑抿唇,從喉嚨擠出幾個字,“我們目前,沒有能力幫他們移位。”
“時辰不早了,我們要早點回到劍符宗。”
“下次下山,再為他們尋一個鮮花爛漫之處。”
……
繁華庭街,人群喧鬧。
“兩位小客官,請收好你們的門牌,熱水稍後便到。”一位中年小二諂媚笑道,微躬著身子退出房門。
客房之中,許夢拎著隻燒雞,招呼少年落座,“桑娃,快過來吃肉。”
天色昏昏沉沉,風起樹動,幾顆豆大的雨滴稀稀拉拉的自半空落下,是要下大雨的初兆。
她剛解開紙包的繩索,夜子桑便抿唇道:“你還沒洗手,不能吃東西。”
“我施了清塵訣……”
“沒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