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是的,白丹觀後院有一堆白骨,還有一枚附著冤魂的玉佩。冤魂是被道長逼死的孌童,心有不甘,魂魄不散。
他與冤魂做了交易,他把玉佩送出觀外,冤魂去求助修仙門人,殺道長,滅道觀,幫他脫離苦海。此事天真渺茫,但他做了。
他把玉佩送給了欺侮他的買菜小廝,小廝貪財,必定會日日摩挲攜帶。
可死人的東西,總是沾著些許晦氣,更何況是附著冤魂的玉佩,他就這樣一天一天的看著小廝浮現衰敗之相。
每多一分,他心中便痛快一分。
日子本應如此過下去,奈何冤魂心性急躁,某日竟控了小廝的身子,跑來與他商量對策,自此被人發現。
折痕舒展,五指纖纖,衛容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嘴角勾起溫柔笑意,“說起來,五師兄還真是好魅惑。”
“我不過是略施法力,他便去跳井了。”說完,他理了理胸前的長發,吃吃的笑了起來,“我待你有如此大恩,你不應該回報於我嗎?”
夜子桑冷眼旁觀,魅惑咒一日不解,他日後修得的法力就一日不是他的。
黑眸泛起波瀾,他抿了抿唇,開口道:“那日你替我遮掩,給我古書,也是為了殺死道長報仇。”
“哪怕你於我有恩,現下道長已死,仇已報得。”
“你該把身體還給衛容,安息了。”
吃吃笑聲驀然凝固,白淨麵容透出貪婪,“怎麼可能!”語氣停頓了一瞬,他神情轉換,楚楚可憐,垂淚欲泣,“我與阿容是雙生子,既已同生,為何不能同死?”
“阿容他自幼就喜歡與我親近,如今我同他共用一幅身子,親密非常。”
“想來他也是很歡喜的。”
“他如何會舍得我離去?”
睫羽輕顫,心中升起嘔意。少年目光落在衛容身後,眸色晦暗不明,“那你想一輩子都頂著衛容的身份存活於世嗎?”
“今後無論你做過多少事,說過多少話,世人記住的都是衛容。”
“你連一個名字都不配擁有。”
“名字?”對方喃喃,隨後譏笑,“我何時有過名字?衛容衛容,衛蓉衛蓉。”
“父母不期待我的出生,就連名字也不想取!”
嫣唇勾角,淚光點點,柔和聲音帶上幾分咬牙切齒,“卻又偏偏因為我是個女兒家,特意在衛容的名字上加個草字頭,寓意草一般輕賤!”
“名字是什麼東西?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衛蓉……夜子桑眼皮低垂,偏頭轉身不再看他,“那本書我不可能再練。”
“我目前所煉法力已全部為你所得,哪怕有欠,我均已全部還清。”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衛蓉聲音尖細刺耳,嘲諷異常。
“你什麼意思?”
“嗬!”道長冷笑,情緒竟慢慢平靜下來了,“桑奴修習邪門古法,境界已入。”
“滅觀前日,我偶然發現他在井邊煉化魂體,陰氣早已蒙蔽心智。”
黃牙緊咬,道長眼中又升起恨意,“本以為是撿了個大便宜,偏生他煉化之時,黑氣衝天,這才引來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