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隔壁房間也亮起了燭火,不消片刻,慕妙便推門而入,“小師妹?”
屋內黑暗,慕妙隻能靠著直覺感覺許夢的存在,擔憂問道:“師妹可是又做噩夢了?”
“不怕的,有師姐在。”
許夢穩了穩心神,睫毛輕眨,捏著嗓子故作古怪安慰道:“師姐!俺今晚可沒有做噩夢,俺也沒有怕!”
慕妙卻是不信,一邊摸索著走向燭台一邊輕斥道:“你少來吧!”
“師父把我安排在你隔壁住下,就是怕你半夜醒來時害怕。”
“可你倒好,每每做了噩夢,總是一個人靜悄悄的在黑暗裏呆著,也不吭聲。”
“呼——”蠟燭點上火苗,慕妙轉身看向許夢,言語中含上幾分心疼,“三年了,你被夢魘纏身了三年,也不知道你半夜驚醒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師姐……”許夢心頭一酸,小腦袋子轉了又轉,勉力笑道:“你莫要擔心,我今夜沒有做噩夢,我可能已經好了!”
“那你今夜為何會在半夜醒來?還撞翻了東西?”
“……”嘴角笑意略顯凝固,許夢眨了眨眼睛,視線在四周緋徊,不敢與雙手環胸的人對視,她的聲音輕忽,半點底氣也無,“我、我餓了!”
目光觸及被她撞倒的東西,少女把聲音提高了幾分,妄圖轉移他人的注意力,“咦?這是何物?!”
慕妙輕歎,略微無奈的走到她的身邊撿起傾倒的盒子,木盒掀開,裏頭是一支乳白剔透的玉筆,“你忘了?這是你讓我替你準備的生辰禮物。”
“再過七天,便是夜師弟的十五歲生辰了。”
“他已經快要十五歲了呀……”許夢麵上浮起迷茫之色,自她被夢魘困擾以來,她便同桑娃疏遠了許多,對他也少了許多的關心。
係統常常同她說,夜子桑是她的任務對象,她不該同他這樣疏遠。
但她總是不聽,不願與他親近。
無他,她隻是怕了。
每每看見他的臉,就會憶起夢中的場景,那些日日端坐於新房的日子,那些有口不能言有話不可說的日子,那些仿佛日日被人窺視靈魂的日子。
夢中的夜子桑,眼神陰狠,手段決辣,唯獨對她這個沒有腿的木偶人極盡溫柔,但溫柔的皮囊之下,卻藏著極致的瘋狂。
有的時候啊,他會對你笑得很明媚,滿滿的都是寵溺。可有的時候,他的眼神裏又含著冷漠和殺戮,用毒人的目光一刀一刀的剜你,直至刺透你的靈魂,才滿意的露出興奮表情。
陰晴不定,心思難測,讓人望而生畏。
可她不能逃,她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日久天長,都快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心中一陣寒磣,許夢倒退半步,伸手把盒子蓋上,推向慕妙,“師姐七日後代我送給桑娃吧。”
“我身子疲憊,倒是不太好出門了。”
嫣唇微張,慕妙很是意外,蔥指輕敲許夢的腦殼,她略氣道:“你這個小白眼狼。”
“夜師弟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連送個生辰禮物都要讓人代勞,倒是辜負了他對你的情意。”
腳下差點蹌踉,許夢吃驚,“什麼情意?!”
目光在自己剛開始發育的身體逡巡幾圈,她雙手環胸,滿臉戒備,厚著臉皮道:“師姐我才十四歲好不好,你可不要亂說哈!”
“哦——”慕妙不屑,眸中滿含八卦笑意,“若他對你沒有情意,為何會為了你跑去蓬萊山閣去請醫仙下山?”
“蓬萊……山閣……”少女微懵,神情忽變。
“對啊!過兩日他們就會上劍符宗為你看病。”
“聽聞這醫仙醫術了得,定能助你脫離夢魘……”
鶯聲續續,慕妙還在繼續說話,許夢卻未能聽進,塵封撥開,記憶被人從角落翻出,她的雙眸緊緊盯著房中的梳妝鏡。
柔掌撫住臉頰,少女懊惱皺眉,完了,完了!忘記努力賺錢了!說好要給桑娃治臉的!
她這三年都幹了什麼?!居然沒有好好賺錢?!
舌尖泛苦,許夢心痛盈淚,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一堆又一堆的銀子從麵前飄過,流走,從此一去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