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以為,這幾天來,偽裝的人是自己。
卻原來,別人早已識破。
“我昨晚跟你說,做了噩夢,夢見我殺了你。其實,那不是夢。”
是現實,隻是昨晚她沒能做到,而今晚……
“其實你早就知道,我這次回來,是想殺你的。”
亞斯說的沒錯,這些年來她逃過,跑過,可是結局都不會變。
隻要慕夜白活著的一天,就不會放她自由,不會放過她。
除非,這個世界上,再無慕夜白。
她重新舉槍,這次他醒來了,也好,這樣也好。
槍口對準他的胸膛,慕暖知道,如果她現在狠不下心來,那麼可能下一個死的就是她了。
“慕夜白,我爸爸的罪名,根本不是讓他槍決的原因。是你讓人做的,是你想要他死,對不對?!”
又有誰能知道,那晚上在醫院裏,她看到那些過去所發生的事情原委時,她的絕望和悲哀。
她竟然跟仇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十年,跟著仇人姓,甚至身心交付,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出去了。
要她如何不悲哀啊,她死去的父母又怎麼能瞑目呢!
“而你收養我,不過是想折磨我,玩.弄我……我受夠了,整整十年,你已經快把我逼瘋了!”
她說著,雙手握緊槍,眼中的恨,眸底的猩紅,她恨他,恨到要他死了才能讓自己解脫。
原來,當一個人真的被逼到絕境時,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
“暖暖……”
“別再叫我,我不是!”
她不是,她不是慕暖!
她不姓慕,她叫展顏,她姓展!她的父親,是展灝!
而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仇人,害死她父親的凶手!
“你隻用回答我,我的父親,到底做錯了什麼,要了他的一條命?”
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卻是男人薄唇揚起涼薄的笑意,對於對準他胸膛的槍口,根本沒有要躲,反而沉著笑,每一個字,都凝了冷:
“在你心裏,已經給我定了罪。”
現在執著一個緣由,還重要麼。
“所以你承認了……”
他認了,是不是。
慕夜白,為什麼你不能繼續再騙我一次呢。
告訴我,那些事情跟你沒關係,亞斯的那些所謂的真相,都不是真的。
告訴我,我父親的死,跟你沒關係。
但慕暖很清楚,她對他最後的信任,已經在那場婚禮中,全部消失殆盡了。
也好,這樣也好,他欠她父親一條命,她現在要他還,沒有錯,她沒有錯。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開槍?”
“你敢,但你不會。”
他說著,朝她手中的槍口湊近幾分,慕暖手臂往後一縮,明明手裏拿槍的是她,可是反被他占了主導權。
慕暖,你在這個男人麵前,永遠都這麼被動嗎?
從來不會反抗的你,這一次,是你最後的機會。
——你敢,但你不會。
不會?
“嗬……”女人苦笑著搖頭:
“你憑什麼認為,在這些傷害過後,我不會殺你呢?慕夜白,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隨時保持理智。”
她承認,這是她第一次用槍指著一個人,並且還是與她朝夕相處十年,最親密的人。
難免,會有猶豫,會有動容。
但——
絕不會心軟!
可即便這樣說著,他步步逼近,她卻隻能步步後退。
握住的槍的雙手,都在發抖。
“你別再過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撕裂的怒音,別再過來了,她真的會開槍的。
別再過來了。
“當真這麼恨我?”
女人眼中的淚光,在昏暗的燈光下,幾多悲涼。
“恨……”
從沒有這樣,刻骨銘心的——恨過一個人!
“你說對了,人不該有欲念,欲念是錯誤的,它會讓人沉.淪,深陷漩渦。愛上了你,就是對我有所欲,念
的懲罰。”
如果一切還能回到當初,如果慕暖知道現在會這麼痛苦,那她當初寧願橫死街頭,也不願跟他走。寧願做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也不願愛上他。
這就是注定的孽緣,正如喬嫤說的,她該祈求的。
祈求神的原諒,祈求自己能得到解脫。
“我隻願……從未遇到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