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醫生你的意思是,要讓默默發聲,不是不可能的事?”
展顏在聽到這個醫生說了默默的情況,檢查了都說默默現在聲道各方麵都恢複的不錯,但一直不能出聲,大概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或許,某個時刻受到外界事物的刺激,會讓她突然發聲。
“我們可以看出,孩子生下來時,聲道受損,導致不能說話。但這些年,已經漸漸愈合了,所以現在你們家人要做的,就是讓她試著去克服自己的恐懼。”
克服?
默默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說話的契機,但什麼時候會到來,什麼時候默默能像正常孩子那樣說話,一切都還是未知。
——媽媽,默默可以不吃藥,不打針麼?
默默扯著展顏的衣角,縮在她身後。
她以為,又要打針吃藥了,委屈的憋著嘴。
“我們明白了,謝謝醫生。”
唐西澤想,這對於默默而言,是好事。
至少,現在默默說話的可能性不是沒有,隻是還需要點時間,或者外界事物的刺激。
展顏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欣喜還是落寞了。
也許她不應該這麼著急的,這樣倒會讓默默更加恐懼去嚐試開口說話發聲。
或許唐西澤說的是對的,這種事情急不得。
“我去取車。”
“嗯。”
展顏拉著默默的手,站在醫院大門那裏等唐西澤,想著的還是醫生剛才的話。
她蹲下身子,與默默持平,撫了撫默默的頭發:
“默默啊,你以後都可以不用再打針吃藥了。”
默默聽到媽媽這麼說了後,那雙小眼睛亮了亮,不敢置信。
——真的嗎?默默真的可以不用打痛痛的針,吃苦苦的藥了?
“是真的……以後呢默默可以不用手去比劃,想說什麼,就用嘴巴說。哪怕沒有聲音,媽媽也能看懂你的唇形的。”
展顏想,如果要讓默默試著去接受,去嚐試說話。
就要讓她先擺脫手語的幫助,先試著用唇語來說,時間久了,也許默默就會慢慢的發出聲音來的。
可明顯,默默有些迷茫,點了點頭。
“慕暖……”
裴聽風的聲音再次傳來時,展顏斜眼,就看到那男人穿著白衣大褂,朝她和孩子走來。
“裴醫師還有事嗎?”
剛才,該打的招呼也都打過了,還有別的話,要跟她說麼。
展顏以為,彼此之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裴聽風這一次沒有猶豫,他想,四年前有些事情,慕暖不知道的事情,他需要告訴她。
從剛才見到她,到看著她抱著孩子,與一個男人離去的背影時。
他本想著,過去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
她現在有孩子,也有了丈夫,不該再有人去打擾。
可每每想到,四年前那個男人清醒過來說的那句話,就覺得慕暖現在所謂的幸福一家三口,有些可笑。
“四年前,慕夜白醒來那天……”
聽到裴聽風提到這句話時,展顏嘴角的淡笑僵住,她現在根本不想聽到任何關於四年前的那些痛苦回憶。
卻是不明白,這人現在為何又要重提。
“裴醫師,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她出聲打斷,那聲音中莫名染著的顫意,就連展顏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此刻泛起波瀾的情緒。
牽著默默的手,女人轉身要走,卻是身後男人接著說下去的話,讓她止了腳步,顫了眸。
——“那天,我和薄言琛去慕家,不是要趕你走,而是要帶你去見他!”
那天,她決定離開慕家的那天。
也是她,狠心斷指的日子。
因為邱靜寧說的話,讓當時的慕暖寒了心,當看到裴聽風和薄言琛來的時候,就一度以為,那人是想把她往死路上逼。
所以,她斷了指,換一個自由。
裴聽風見女人止了步,又徐徐開口:
“我不知道在我們到之前,邱靜寧跟你說了什麼,但那絕對不是他的意思。”
因為當時邱靜寧去慕家的時候,慕夜白還沒有醒。
而那個男人醒來後,說的隻有一句話——帶她來。
帶她來……
聽著裴聽風將這三個字,一字不差,重複給她聽時。
展顏盈眸中已然有了酸澀之感,眼眶竟在不知不覺中濕潤了。
她緩緩回過頭,看著眼前的裴聽風,他沉重的神色,不會騙她的。
“當時的你執意要走,其實也是為了他,不是麼。”
說什麼不能原諒他,恨他的那些話,不過是表麵上的無情。
她當時隻能走,離開安城這個地方,離開這個有慕夜白的地方。
否則,她會死的。
當時的她,已經在絕望邊緣了。
她朝自己最愛的人開了槍,知道了自己父親曾經的過錯,慕暖和慕夜白之間隔閡的是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