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說了句高深莫測的話:“人與人的溝通,在於是否觸及那個點。”
我理解為:“小童說中了你什麼心事?”他伸手在我額上彈了一指,很疼,聽他道:“你覺得一個小丫頭能看透我心思?一次不費力氣的放任,聽聽故事又何妨?”
困惑我很久的問題,到他嘴裏就成了一次不費力氣的放任。轉念想又覺得是,以高城的道行,小童怎可能摸得透。所以應該是反過來的?實則是在那過程中,高城觸及了小童心中柔軟的點,讓她第一次會麵就卸去了防備。
我知道,高城有那本事。猶然記得認識他第一天的情景:一個誤會、一碗麵,他坐在輪椅上,用寡淡的表情道出我身上存在的所有細節。所以,當他走進畫廊時,小童在他眼皮底下就成為了被分析的對象,要戳中她軟肋實在是輕而易舉。
隻是在當下童子琪案並未發生,他有什麼理由剖析小童心理?
思疑間,聽到他在耳邊嘀咕:“看來不止是缺根神經的問題。”我輕蹙起眉,又舊話重提?卻見他突然眯起眼看我:“相識兩年,從不走進對方內心;周遭沒走得太近的朋友;鄰舍處在部分認識的冷漠關係狀態;別人的明示以及暗示的好感,都感受不到。小竹子,列舉的這些,你從沒覺得有問題嗎?”
我納悶地反問:“有什麼問題?與小童雖認識兩年,我們屬於主雇關係,事關她*,她不說,我自然不會去多問;我每天就兩點一線,公寓與畫廊,接觸的人群至多是客戶,一般在一個插畫單子周期過後不太有交集;至於鄰裏的關係,現在城市公寓大多如此吧,是社會的風向在改變人群;最後那個,我不予多說了。”
高城眼露興味地問:“為什麼不予多說了?說說看。”
我壓住翻白眼的衝動,瞥了他一眼,“哪裏有人對我明示或暗示好感這類事?”
換來高城毫不掩飾的嗤笑,轉而麵露幸災樂禍地道:“悲哀,碰上你這沒心的主也是他倒黴。”我頓了頓,並不傻,知道他在指誰,“你說徐江倫?他對我是比較關心,但也僅此而已,從沒你說的那些暗示好感之類舉動,更別說明示了。”
高城笑得像隻狐狸,口中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太煞風景!”
“......”在談小童的,話題怎麼繞到這上麵來了?我繞回原題:“你覺得是小童或她母親可能患了骨癌?要讓她們也做個全身檢查嗎?”
高城道:“不用檢查了。”
“為什麼?”我狐疑地問。他肯定地回:“她們不是。小竹子,”倏而低喚聲,微眯起眼:“知道小童怎麼說她父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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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驅著車開在路上,並未告知我目的地。離開警察局時,我提議跟裏麵說下,他卻淡若驚風地直接拽我走出了門開著車揚長而去。最後我還是給徐江倫發了條短信,說出去辦個事晚點就回。徐江倫立即回複短信過來詢問是否要幫忙?我默默地關閉短信沒有回,因為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車子開出了城區,但方向並不是沈薑兩家的那南區郊外,而是相反方向的北區。等再多開出半小時,我終於明白他要去哪了。
鳳凰山公墓。
而讓我更覺意外的是,在抵達山腳處時,竟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轉眸問身旁的人:“你喊他們來的?”
高城淡瞥了我一眼:“要不你覺得他們來這旅遊?”
往那黑壓壓的山上環看了下,鑒定他是在說冷笑話,沒有人會跑到這滿是墳墓的鳳凰山來旅遊的。車子停下,目光就轉過來了,緊隨著是欣悅的招呼聲,對我:“hi,小竹子!”我微覺尷尬,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我那房東的兒子高寒,即落景寒。而另一人自然是曲心畫。
倒是身側氣息驟冷,等到推門下車時,我聽到高城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以後不許喚她小竹子。”落景寒愣了愣,“那喚什麼?”高城輕哼:“有名有姓,夏竹。”
“城哥,你不會是想奪走我家小竹子吧?”
額頭冒黑線,這都什麼跟什麼,而且他們這般當著我麵在討論對我的稱呼,就不問問我本人是啥意見?
“落,你能不這麼多廢話嗎?”曲心畫走過來打斷,麵色清冷,“趕緊跟城哥彙報了事開始幹活。”我挑挑眉,幹活?再度微仰視角,這裏能幹什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