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方形鐵盒(1 / 2)

一轉頭,發現他就躺在我身側,黑亮的眼眸此時沉閉上了。知道他防備意識非常強,即使睡著了也可能會因為一點聲息都敏銳地醒來,所以盡量把呼吸放輕,目光卻肆無忌憚流連在他臉上。幾天沒整儀容了,他的下巴處已經長出了胡渣,憑添了一絲滄桑感。淺棕色的額發半搭在眼睛上,睫羽狹長,輪廓分明,還是那麼好看。

很想伸手去用手指描摹他的臉型以及輪廓,但我怕抬手還沒觸及他,就可能被他無意識地捏住手腕並製住。野外生存,身體本能地對外界潛存性危險的感應,他到底曾經曆過怎樣的特殊訓練?主要是,他為什麼要受這些訓練,又為什麼要成為這樣的一個人?無疑,他不是普通人,沒有一個普通人會經曆這些,又懂堪輿,又專精心理學術。

受他影響,我真的有往某方麵思考。突來的那個思維空間已經證實我的兒時是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中度過,而他也經曆各種特殊訓練,兩人又都具備相類似的心理能力,有那麼一個大膽的假設浮於腦中:會否,我與他都來自那同一個組織?所以他對我思維空間裏出現的那個環境會感到熟悉。

胡思亂想了一陣,又覺眼睛酸澀,聞了聞他氣息就打算再閉眼而睡。可當眼睛閉上幾秒後,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我睜開眼直愣愣地看著他。深吸了口氣,右手握了握拳後抬起,一點一點靠近他,一直到他臉正上方時,心頭已覺沉重。

指尖輕觸,滾燙。

果然如此!之前沉在自己思緒裏,又在山洞昏暗中,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可剛才我在閉眼前特意聞了聞他的氣息,過去三四秒發覺他的呼吸不止清淺,而且帶了異常的熱。此時觸手一片滾燙,他分明是在發著高燒,頓然想起剛才擾醒我的異狀可能是從他這傳出來的。

入睡前他還正常的,怎麼會突然發起高燒了?忽的想到什麼,我倏然坐起,隻遲疑了一下就去解他的扣子。我居然將他受傷這事完全忘了!

主要是睜開眼就看到完好無損的他,對我造成的衝擊太大,而他身上穿著還是那件黑衣,並沒損毀,就下意識認定皮劃艇的突然爆炸並沒傷到他,更多的偏重於他可能被巨響損毀的神智上,卻疏忽了他之前就受傷這回事。

當外麵的黑衣解開,發覺裏麵的深色襯衫竟然是半濕的,也不知是本來沒幹還是被他出的汗給汗濕了。莫名地再去解他襯衫紐扣的手指開始微顫,不是因為指尖的溫度越發炙燙,而是怕呈露開來的肌膚是傷痕累累。事實也差不多了,當真的親眼所見,我才明白他那在重症病房裏全身插滿管子並不是在作秀,身上各處都還有痕跡,尤其當解開襯衫袒露而開時,肚腹處的傷疤尤為明顯,隱約血跡透出來,淡淡的血腥味。

原本可能還包紮著紗布的,但被他後來給扯掉了,所以兩旁還留有橡膠帶的痕跡。想到什麼,我費了很大力氣將他側推起,把襯衫給全部扯了下來。當目光觸及他背心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而心扉某處開始汩汩而疼。

子彈孔那麼明顯,而且可能傷口感染的原因,長出了腐肉。同樣的,紗布應該也被他拿掉了,幾番折騰導致傷口惡化,這樣他又怎能不因感染而發燒呢?他這根本就是昏睡過去了,否則被我這般翻騰還不醒來。凝目在那猙獰的傷處,這個彈孔,是為了我。

必須得把那腐肉給刮掉再敷上藥才行,藥可以用他那剩下的果子,之前他說能清熱解毒的,可是刮除傷口......我將他平躺而下,翻遍身上也沒找到任何可用的工具,隻得去翻他脫在旁的外套口袋。

當我摸到內袋裏有個方形鐵盒時微愣了下,是煙嗎?轉而心喜,有煙就有火,隻要找到工具就能用火熏了簡單殺菌。鐵盒有掌心那般大,拿在手中很輕,等把盒蓋掀開時我怔住了,裏麵並不是什麼香煙,而是用塑膠袋包裹仔細的一張疊好的紙。

打開塑膠袋,手指觸及那紙時,心頭禁不住劇烈跳動。翻折了很多道,一點一點被打開,目光終於與紙麵碰觸,也證實了心中之念。是那幅畫!我唯一為他臨摹的一幅他依靠在床沿的畫,在與他身心相合之後。他居然將這畫一直保存而且隨身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