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陸續對著高城問:“兄弟,如何稱呼?”這回高城倒沒無視他,抬起眼簾,“楚高城。”陸續視線瞥向旁,落景寒也報出了自己名字。隨後見陸續拿了茶壺給桌上杯子一一斟滿後,端起一杯,“這麼著啊,剛才呢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現如今誤會解開了,咱就以茶代酒喝了這杯,當這事了了如何?”
兩秒過後,高城端起了杯子,落景寒見狀也端起杯子,三人一碰杯各自飲下。我見狀暗鬆了口氣,不管是表麵的暫時和睦還是背地裏其實還對對方都留存了防備之念,至少氣氛不那麼緊繃了,都麵色緩和了有商有量地討論夜裏住宿問題。
最後決定是都在這針灸中醫館內將就一晚,因為這處雖然臥室不多,但有幾間針灸理療房,安置這麼些人還足夠。但我知道是有事還待商定,在彼此都不能完全信任對方前提下,最好是誰都不離開這地方。
大約是到夜裏八點多,梁正與張繼一同趕了過來。這時高城與落景寒獨在一室,我知道他們是避開耳目察看秋月白那邊的動靜。而我則與許玖、陸續以及瘋子三人一同坐在門廳,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鬥嘴。進門張繼的目光就射掠向我,將我上下打量掃過後走近,沉聲而問:“你沒事吧?”
抬頭微仰目光,昏暗的燈光打在他頭頂,清冷肅穆依舊。我搖搖頭說:“沒事。”本想再對他道聲謝,謝他這麼多天一直沒放棄找我。可考慮到瘋子就坐在旁邊,可以說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我,還是罷了念。
張繼眸光一轉:“他呢?”我眉角一動,知道他從電話裏已經獲知高城在這。當初孤島上發生的一切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我猜測張繼可能是知道高城沒死的。不過他向來冷臉,要從他臉上窺出些端倪是難。
“在另一邊,我帶你過去吧。”
張繼與高城不能算是老友,但畢竟也曾共過事。虎崖山上,應當兩人建立了合作關係,所以才有張繼先行潛伏在暗處。有些事在事後去想,很容易就明白。張繼不可能是在小區藏匿在徐江倫車裏而跟著我們上山的,因為徐江倫為人如此小心,又是超高心理學術者,對細節的捕捉能力不比高城差,如果有個人在車後備箱,絕對能被他在第一時間發現。
所以張繼躲進車廂內,隻可能是在我故意滾落崖下,與徐江倫撕破臉時,為了就近偷聽我們對話,以及伺機而動。那張繼能有先見之明事先隱匿在虎崖山上,肯定是受了高城的安排。分析到此處就明白張繼其實與高城早就達成了合作關係,醫院裏兩人共同演了場戲。
走至門邊,我敲了兩下門,落景寒在門內問:“誰?”
我答:“張繼來了。”頓了兩秒,門被從裏麵拉開,落景寒站在門內將張繼看了看讓開了身,等人走進後他問我:“小夏你不進來嗎?”我飄了眼高城,微搖頭:“你們談吧,我就坐在外麵,有事叫我。”不知道為什麼,對他們商討的那些事,感到索然,沒心思去關注。
回身快走到前廳時見許玖一人單獨靠在牆邊,聽到我腳步聲側頭看過來,半短的頭發垂在肩上,比初見時要柔和了些。她走向我,手往後比了下,淺笑了道:“男人們都在談事,我倆湊一窩吧。”心知她是有話要和我說,所以並沒拒絕。
進了左側一間屋,十幾平方的空間隻有一張理療床是擺設,兩人坐在了床上。
許玖開門見山問:“你與楚高城之間還有很大問題吧?”我怔了下,想否認,但在那雙清明了然的目光下沒有出得來聲。她輕笑了下又問:“是不是覺得迷茫、動搖、還有不信任?”
我愣住,她幾乎說中了我全部感受,狐疑頓起,卻聽她道:“不是我能窺知你心理,而是你這階段我也曾經曆過。剛才我就跟你說過,默契的形成在於經曆,但在經曆這些事時就有這麼一個過程,從不相信到迷茫到逐漸信任,最後對方一個眼神你就領會。你與楚高城還是處在初級階段吧?”
聞言我不由苦笑,老實說連自己都分不出處在哪個階段。眯起眼落定在某一點,輕聲說:“與他相識在一年多前,不知道該怎麼說,似乎我們一直都在做著一個死循環。就像你說的,從不信任的探知到迷茫,到逐漸信任,曾有一度我以為已經抓到了他的心思,能了解他的思維,可隻不過一個轉身的時間,一切就被推翻了。老天用現實告訴我,那不過是他為我而建的象牙塔,在天明日出之前,夢散。”
我頓了頓,聽不見旁邊有動靜,回轉過眸。從那雙清明的眼裏看到了憐憫,她說:“看來是我讀錯了你的情緒,如果是這樣,我隻能說,他不適合你。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妨將他當成一塊南牆,現在你體味過一次其中的痛,那就回轉頭去看看身邊的人吧。比如,瘋子。”她笑了下,“不是我自誇,瘋子形象可能沒楚高城好,本事也或許沒他高,但他勝在單一,無需你花費太多心思去猜度,其實人與人相處簡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