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土著男人老實後,落景寒在他腳上套了個繩圈,繩的另一頭牽在落景寒手上,隨後指了指旁邊的竹竿。土著男人隻得苦著臉起身再次撐起竹筏,幽徑隧道不再像之前那般狹窄,此處寬有兩米左右了,但水流也逐漸湍急起來。
陸續與許玖的那條竹筏已然不見了蹤影,相信我這邊遇到的問題他們也必然遇到了。隻不過以陸續的精明,那兩個土著男人不會是他們對手,所以並不擔憂。
我擔憂的是這水況。竹筏上一共四人,如若平波水麵當不是什麼問題,可水流湍急僅靠那根竹竿能夠撐住嗎?事實我的顧慮並非無的放矢,眼看前處隧道已到盡頭,水波卻變大起來,掀得竹筏上浮下飄的,人已是不能再站穩。
我最先蹲下雙手緊扣住竹筏兩邊來穩住身形,其次是落景寒。而高城卻完全沒有搖晃,反而是跟著竹筏擺蕩身體遊刃有餘的傾斜、擺正,他竟在短時間內摸清了水勢,並身體能夠跟隨協調。連在最前麵掌舵的土著男人也驚異地看向他,接下來我都不懷疑高城也能撐杆打水漂了,因為他這超強的學習能力實在令人乍舌。
在竹筏衝出隧道口的那一霎,一股強風撲麵而來,水浪掀起半米多高,竹筏上仰,我的身體也後仰。可浪頭太急,我的手幾乎抓不住竹筏兩旁,突見在前方的落景寒鬆了手向我摔過來,而他手上的繩子也鬆了。
眼看落景寒就要撞上我,而受這力我必然握不住竹筏,準備著接下來兩人一起翻滾進水裏,突然落景寒被後扯住了領子,扼住摔落之勢。我抬起頭,對上高城沉穩的眼神,浪翻過,竹筏終於水平。可哪裏還有土著男人的身影?
環看四下,水域寬廣,而在最中心有塊巨石,好像有股吸力一般,水流竟全往那處彙聚。所以水的流動根源是在那?突見水麵冒出什麼,我定睛細看,大吃一驚,好像是土著男人,他已經到了巨石附近,剛才那一冒立即就被水吞沒下去,然後再也沒冒出頭來。
眼看竹筏順著水勢也往那巨石疾速衝去,高城突的一腳用力踩在竹筏頭,不知何時他把跌落水麵的竹竿給撈了起來,用力向水中一插,阻了阻竹筏疾衝的勢頭。緊隨著他抽出竹竿再斜向而插,可一個浪頭過來,竹筏向側翻去,高城險險撐住才沒讓竹筏翻身。
我跟落景寒兩人就不妙了,水全潑在了身上,幾乎指甲都摳進竹筏裏才勉強穩住身形。這時隻聽高城沉令:“你們躺下來用繩子綁住身體。”落景寒立即執行,先來幫我綁,繩子是現成的剛才用來套土著男人的,將我的腰腿固定在竹筏後,他就也躺下自行捆綁。
這樣一來相對的減少了竹筏上的離心率。我是躺在筏尾的,眼簾內可見高城雙腳張開與肩寬,站在竹筏頭,竹竿在他手上猶如一把飛舞的劍,也像孫悟空的金箍棒,左右交替著引領竹筏劈波而行。
若不是這樣的境況,我會覺得此時的高城簡直帥呆了,大有以一葦渡江的大俠氣勢。
餘光中看到竹筏雖然仍然在以一定速度靠近巨石,可已經不是筆直之勢,高城正有條不紊地將筏頭偏離巨石。由於水流湍急,時有浪頭撲來,漫溢的水就時不時蓋過臉部,水從領口灌入,從外到內都冷了個透。
欣慰的是,高城險險地將竹筏避過了巨石區域。確實那塊巨石有些邪門,我躺在竹筏上都能感覺到水下有股強大的吸力,所以避開漩渦區域後等於是逆流而上。竹筏不時吃進水裏,浪頭一波一波打上來,若非高城有先見之明讓我們躺下並用繩子捆縛在竹筏上,早已被浪掀進水裏了,而下場可能就會像土著男人一樣卷進巨石區。
到後來幾乎整個人都沉在了水下,耳邊鼓動的全是水聲,眼睛也睜不開。幾度呼吸困難將近窒息,臉又猛地冒出了水,我大口呼吸隻一下又沉入了水中。這麼折騰幾回,我的頭有些發漲昏沉,耳朵裏也嗡嗡的。
終於逆流再艱難,高城也還是把竹筏給撐過去了,避開了激流區域相對的水浪沒那麼大,我幾度被水閉住的呼吸才終於恢複正常。睜開眼發覺天空時隱時現,反應遲鈍了片刻,才意識到竹筏好像進入了峽穀內,山把天給遮了大半,隻留了小半天空。
聽到落景寒苦中作樂地道:“我還是第一次以這視角看天空呢,美!”
我見水勢已是順流,就解開了腰間的繩子坐起。正好高城回頭看過來,朝我招了招手,“過來。”我沒有遲疑地解了腳上的繩,從落景寒身體旁邊的竹筏踩著走到他跟前,手被握住,將我拉到了身側與他並肩。
峽穀內的風不小,吹在濕透的身上很冷,可因為身旁站著這人,我將外在的知覺忽略了。難得險境中還有片刻寧靜,又是這般場景,感覺就像與他攜手一起乘風破浪,浪跡天涯。
竹筏轉過一個彎口,就看到不遠處有岸,而一條長竹筏正橫在岸邊。我們相視一眼,不能確定那竹筏是否是陸續與許玖乘的,但至少肯定這處已經是航程另一頭。我斂眸暗算了下,若除去我們中途起紛爭的時間,差不多就半小時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