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何苦?(1 / 2)

四目終於相對,我在那雙眼裏看不到任何似曾熟悉的感覺,隻聽他嘴裏輕嘯而出,那本盤旋在頭頂的大鳥就再度朝我俯衝而來。我卻僵如化石在原地,這次聽得清楚,剛才這聲輕嘯與之前指揮大鳥襲擊我的是同一種,竟來自......高城!

這回羅刹被他絆住,沒人再將我撞開躲避大鳥的襲擊,所以麵門刺痛被掀翻後倒的霎那,我仍處於震驚中而沒有回神。與大鳥驟然縮進了距離,月光下也看清了它的樣貌,淺薄的對鳥科類生物的認知,那鉤狀的嘴陰狠的眼,像及了鷹。

明明鷹嘴已經朝著麵門在啄下來,我的腦子卻仍糾結地想著高城怎麼能驅使這鳥。本該傳來的疼痛並沒出現,因為在鷹嘴啄下的霎那一隻手蓋在了我臉上,清晰地感覺到那手用力一顫,隨即氣息拂動,翻掌將大鳥掄開。

視角偏轉,看到羅刹就附在我上方,空手格擋著大鳥攻擊。我眯起眼,怔然**地看著,直到紅光在後隱現,心頭一沉,羅刹被突來一掌打得跌趴而下。我本能地向旁一滾,避開了他身體,但在看到高城一腳將其踹開欲再追擊時,頭腦一熱,半起身從後抱住他腰,“別打了,再打他就死了。”

被拖著向前幾米,聽到羅刹在道:“別傻了,他已經不認識你了。”

心如刀割,滴滴泣血。

我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的,哪怕高城亮度驅使那似鷹的大鳥襲擊我,哪怕他這時頓住身形回眸垂首低看我的眼神中,除了陌生就隻有殺氣,我依然不願相信他連我也都忘了。之前有過多少次,他即使記不得我了,也還能記得我的氣息,所以從未有過一次真正傷我。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幾近瘋狂時,還能悄悄在我耳邊喚我小竹子。這是我的高城啊,他怎麼可能會真把我忘了?

隻是,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身體如紙片一樣飄向了空中,拉遠了與他的距離,我怔怔看著那雙紅眸仍不知發生何事,身體已經重重摔在地上,頭磕著了什麼硬物,聞到了鮮血的味道。腦子一片空白,震蕩的心跳、呼吸,那麼大的聲音,似乎終止比繼續還容易。

睜眼,除了黑暗的幽空,什麼都沒了。

不過短短幾秒,就好似有股強力在撕扯我身體裏的靈魂,迫切想將之拉扯出去。沉頓一瞬,就覺什麼壓過來,鬼魅如羅刹的麵具背後幽亮的眼中,我看見自己額頭汩汩流下的血,溢了半邊臉,渙散的眼神,很可怕。

遲鈍地轉動眼珠,看到羅刹覆在我身上,而高城站在後仰的視角裏,居高臨下,淩厲的掌擊而來。隻不過每一下都沒打到我,因為都被羅刹給擋去了。

我突然淚落了滿眶,垂眸,輕問:“徐江倫,何苦?”

覆在我身上的身體重重一震,不敢置信的聲音:“你說什麼?”

我閉了眼,任由淚滑落臉頰,與血融合在一起,輕到不能再輕的:“我說過我是個畫者,最擅長的就是捕捉細節,而且我會畫影。從你第一次出現時,有些東西就逃不過我的眼,連我自己都不信,明明看見你身亡在湖底,為何轉身還能再見。可當你手持槍射擊時,再不會錯了,你握槍與瞄準的姿勢,都是警隊最標準的。”

一個人能改變外在形態、聲音,卻永遠改變不了潛在成本能的習慣。徐江倫從警多年,他持槍的手勢改不了了。沒有一個罪犯會以警察的姿勢來射擊的。

或許真的是命運太強大了,本該命喪的三人在一年前同時淹沒進深湖,卻誰都沒有死。之前還會覺得不敢置信,可一回想,既然我與高城能活下來,為何他徐江倫不可以?

“嗬,到底瞞不過你的眼。”徐江倫淺嘲著開口,聲音已然恢複他本來的音質。早已洞悉,卻仍然心頭一顫,四目相對裏有著太多難解的情緒。明明覆在我身上的這個人,是心機深沉狡詐的賊窩之首,可在一年前親眼目睹他倒向湖麵,我也差點忍不住伸手去拉。而這刻,確認出他是徐江倫後,我有一種釋然和悲怒的矛盾感覺。

釋然是因為他沒有死,悲怒是他將一切憤恨都發泄在高城身上,將他形容畜生般關押以及折磨。想到這,我就氣血翻湧,抬頭一口狠狠咬下在他肩頸處。

卻聽他在耳邊費力虛弱地說:“夏竹,這是你離我最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