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生出不好的感覺,看到謝銳走在艙房各處,一點一點檢查過去。最後回到艙門口,他蹲看了半響抬頭,“室內除去船長一人的腳印外並無多餘痕跡,但從屍體躺下處到門口,一共有三道不同腳印,小的那個很好辨認是曲的,寒穿42碼鞋,還有一道是腳長約一尺寬約十公分,鞋穿46碼。”
聽到這,幾道視線都掠向了阿蠻的腳,就連瘋子聽了也低頭去看,還彎腰拿手丈量,等他直起腰來時,天真地問:“阿蠻你是穿46碼鞋嗎?”我很覺無語,這是告訴大家此地有銀三百兩啊。本以為阿蠻會不予理會,但他斂目垂視了一眼後答:“不知道,都是小九幫我準備的。”瘋子旁若無人地又問:“不可能啊,你以前穿多少碼不知道嗎?”
阿蠻答:“以前不穿鞋。”
不知是否之前一場生死改變了謝銳的脾性,他並不像我兩次見的那般沉暗若定,這時又一次怒喝出聲:“別廢話,事實俱在,你是唯一一個進到這房間的人,快說凶器在哪?”
瘋子樂了,嗬嗬笑著問:“怎麼就是唯一一個了?我秦老三不是人?啊呸呸呸,說錯話了,應該是你不是人?他、她、他不是人?當然,我家小匣子肯定是個人。”說完還朝我擠眉弄眼一番。
我沒有笑,瘋子看似胡攪蠻纏,實則卻在話中暗藏了玄機。在場這許多人,不能以阿蠻符合那兩項可能,然後有腳印留下就此判斷他是凶手。殺人得有動機,阿蠻的動機是什麼?
謝銳被搶白之後並沒惱羞成怒,而是站在高城身後側位置,接下來該做定奪的是高城了。
無聲回流中氣氛頓變凝滯,高城的目光與阿蠻的在空中交彙,感覺激戰一觸即發。我腦中一熱,向前邁出一步,錯身而站在高城身前,看得是瘋子:“清者自清,既然是因身懷利器而被懷疑,那就不妨坦然拿出來。”
可是在我說完後瘋子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他看了眼船長脖頸處後道:“小匣子,如果說沒有利器,你信嗎?”我微怔,還沒來得及回答,落景寒已經忍不住先開口駁斥:“不可能!甲板切麵那般齊平光滑,不是用的利器難道還是徒手?”
哪知瘋子眼冒興奮的光:“嘿,真是徒手。阿蠻,表演個給他們看。”
靜默數十秒,阿蠻不動。瘋子拿手肘頂了頂他,壓低聲說:“誒,給個麵子啊。”然後就在他話落時,突見阿蠻身影掠動,一種奇異的聲音抵進耳膜,隻不過眨眼就看阿蠻已經又站定在瘋子身側了。這時瘋子傲嬌地伸出一隻腳,在空中勾畫了兩下後點向麵前的船板,驚異的事發生了,隻聽嘩啦一聲,一塊齊整的正方形船板陷落了下去。
別說我看得吃驚了,就連落景寒他們也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目之所及,船板厚度約四五公分,切麵平整光滑。目光移向阿蠻,自我見他以來,始終都看他穿得是一件緊身黑衣,天氣如此寒冷也沒看他披外套。再去看他垂在兩側的手,袖管微微上捋,露出一小截手臂,手掌極大,手指修長,最關鍵的是......他的指甲長而尖!
所以,剛才瘋子說動口動腳不動刀並非是胡話。阿蠻根本就沒有任何刀具,他的利器是他的指甲。但是人的指甲都很脆弱,能用作武器別提有多難。可是阿蠻的卻與眾不同,不知什麼原因,從我這處看去,他那指甲的厚度比普通人的要厚幾倍,而且呈灰黑色。所以在之前他攤開掌心給我看花花的腿毛時,並沒有留意到。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事,在第一次見阿蠻時曾聽阿月喚他為狼怪,這指甲不正像狼爪嗎?
驚愕之後回思這事,嫌疑依舊沒有解除。在所有人見識過阿蠻那奇怪的出手速度後,隻會更加懷疑,首先一定會提出要檢查他鋒利的指甲上可有船長的皮層組織或血液,其次就算檢測出來沒有,依然還是會保留對他的懷疑,因為割裂甲板可以是用指甲,但殺人,卻可以用別的武器。
問題的關鍵根本不在於是什麼武器,而是高城之下,全都傾倒性的將懷疑的矛頭指向阿蠻。因為屋裏的腳印隻有這幾人,我與高城是後來趕到的,曲心畫、落景寒、謝銳彼此信任,那就隻剩阿蠻與瘋子是孤立的。瘋子被判斷沒那能力,阿蠻具備一切可能的因素。
覺得我必須站出來說話了,身形環轉,麵朝高城,往後退過一步,在接觸到他眼神時,明顯看到那其中瞳孔略縮,寒意呈露。知道自己又一次以這種姿態站在了他對立麵,惹得太不快,但我必須為阿蠻爭取一個被公平對待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