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心酸不已,這一段確實不曾在畫影裏得見,因為是屬於他的那部分,而剛才我又急於退出畫影,並沒將後事畫完影。故而並不知與他仍有牽係,但其實也是到了尾聲,不過是傷害已成後的徒勞。倒是令我感到意外,原來長官知道他的存在。
心間有清波浮過,不由想之後長官與張繼的計劃,徐江倫作為首領之子自然是首當其衝,而高城呢?他是長官要為秦教官報仇的對象,還是......為了成全我,將他帶回我身邊?
如果是前者,長官會動複仇之念我無可厚非;但如果是後者,我不知該如何表達心情。
終究是,得償所願。
我確定是高城在身上動了手腳,否則不可能體力會以這般快的速度消失,界此,我已經變成癱軟在他身上,而他的手始終有力地環繞著我。越不說話,我的心就越沉,因為那意味著他在籌謀下一步,果然聽到他突問:“小竹子,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將你誘進這裏來嗎?”顯然也不是真要我答,隻頓了一下就自問自答:“因為心與腦是同生的,若要滅也必然是同滅,光以我一人之力無法切斷咱們之間聯係,必須是心能感應到腦的氣息,才能相輔相成。”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終於積聚了所有力氣問出口。
他卻在這時坐起了身,並將我也扶起挨坐在他身前。他說:“我想過了,唯一能解開咱們之間禁錮與聯係的方式,就是一方與這處相融成為主宰,真正做到操縱。而你我即便自小被楚元風算計做了心與腦,但因脫離這空間太久而無法掌控。所以,我要先一步進來,一月為期,在你進來之前,我已能有感應,但誠如你所見我的生命跡象在逐漸消失,若不是你用畫影喚醒我,可能就被這吞滅心智了。”
我無處可去的淚滾落了下來,他從沒像現在這般絮絮叨叨過,以前的他哪有耐心來給我解釋,都是丟過來讓我自己消化分析。可是這刻,耳畔輕聲,細言紛紛,卻斂藏哀緒。
他在不舍!所以盡可能的把所有能說的都來告訴我,也讓我明白這其中的究竟。但是高城,你可知道,我寧做糊塗人,也不要聽你說這些,因為當言盡時就是,離別。
臉被扭轉,幟熱的唇貼了上來,他輕輕吮吸著我臉上的淚,卻發現越來越多,索性頓住了將額頭抵著我額,然後低聲說:“小竹竿,別哭了。如果十歲那年我知道將來有一天會這麼心疼和痛苦,我絕不會利用你變成腦出這地方;如果十八歲那年我知道最後會失去你,就是那首領跪下來求我也不會幫他布那些局。其實,當看到那個女教官慘死時你驚痛的表情,我就開始感到有什麼在失去了。我不想說一切都是注定的命運論,因為所有的事實在告訴我,是我咎由自取,也是我害了你。所以......”
他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我聽得心口麻痛不已,然後破開一個大洞,再也填不滿。
他說,所以由他起的頭,就由他來了結。
他說,今後的我要好好的,不許讓別人叫我小竹子,或者小竹竿。
他說,忘了那三個字。
楚國的楚,高山流水的高,永恒之城的城。
我已然知道他準備做什麼了,因為四肢匱乏無力,感官卻仍在,空氣中彌漫了血腥氣。他要以心魔來控這全局!而就在鼻間被血氣彌漫時,原本遁黑不見五指的空間,竟開始緩緩變亮,首先入目的是高城閉著眼猶帶淚痕的臉,轉目而下,看清他的手臂有兩條猙獰狹長的刀口,血已凝固不再流。
本能地去環看四周,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詭異的空間四壁竟是白色光石,而就在我進來的那個位置,就像豎了一塊透明的玻璃,竟然能看到外麵了。
隻是這刻空間之外,並不太平。
我不知進到這地方是有多長時間了,依照之前我畫影八年時用一月而看,很可能也有一兩天了。而在這時間內,徐江倫帶人找了過來,他與張繼正激戰在一起。
鈍鈍地想,或許我的身上被裝了什麼隱形追蹤裝置吧,否則此地如此隱秘,他怎可能找得到?還是,這也是高城與張繼安排的一個局?
時間不允許我仔細分析,因為這時高城睜開了眼,彷如一團火焰在他眼中狂燃,妖冶的可怕。他在我唇上輕輕一吻,然後將我平放在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