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還不覺得什麼,自從觀川發現自己並不是南華和丹華的親生孩子,自己的身份,地位,權力都來自於別人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後,他就懂得了一個道理:這世上最難控製不過是人心。
既然已經知曉一切,再談信任似乎也顯得可笑且不切實際。觀川的身份本就敏感,現在還要添上一個花臨……且不論他們到底想怎麼樣,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剛渡完天劫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不能保持人形,就連最簡單的法術都使不出來,按說這時候找個安全的地方才是當務之急,偏偏比較安全的小世界又進不去。
觀川覺得有些煩躁,抖了抖翅膀昂起頭看向景明:“你怎麼來了?”
看見他疏離的態度,景明神色稍顯遲疑,而後顯露出一些不悅來。
“觀川,你這是什麼態度?”他也知道觀川一向脾氣古怪,也隻是斥責一句,然後往前走近幾步,湊在觀川的耳邊說道:“瓊華正帶著人過來。”
瓊華正在搜尋龍族,這會過來顯然不會有什麼好事。
觀川聞言一怔,按著花臨的爪子緊了緊,腦子一時間鬧哄哄也想不出個主意,過了半響才問道:“來幹什麼?他們什麼時候到?”
花臨聽見瓊華的名字也是震驚的,不過……相比起瓊華,還是箍在腰上的爪子讓人比較傷腦筋。雖然作為一個長條狀物體,理論上她該是沒有腰的……
不論到底有沒有腰,總歸就是難受的。
稍稍糾結了一下觀川究竟抓著自己的那個部位後,花臨呲了呲牙,對著那隻金燦燦的爪子就是一口。
正當景明猜測觀川在遮掩什麼東西的時候,觀川突然炸了一身鳥毛,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的翅膀——好奇這下麵究竟藏了什麼東西。
觀川也是發現了他的目光,強作出鎮定的姿態,隻淡淡道:“蹲久了,腿麻。”
景明狐疑的看向觀川微微抖動的翅膀,發現他居然又緊張的豎起毛發後,隻覺得滿心的無奈,撇開目光道:“他們都是我的門人,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總歸他們都是衝著你來……你真要為個女人還要賠上自己不成?”
“什麼意思?”
“不就是把那個什麼花藏翅膀底下了,還當我看不出來?”景明抻了抻衣袖,一臉的鄙視。
觀川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花臨趁他分神的一瞬間掙脫,輕手輕腳的攀上坑的邊緣,從觀川羽毛的縫隙裏往外看去。
景明她是認識的,隻是除他之外的幾人都有點若有似無的怪異感,即使隔著觀川的羽毛都能感覺到他們很不對勁。花臨不知道這叫什麼,隻覺得這和偶人有些相似,但分明一個個都是好好的大活人。
她看著那幾人的眼神,不免覺得有些嚇人,於是慢吞吞的往觀川身上靠近了些。
觀川感覺到她緊緊貼在自己翅膀下,一種亢奮感統治了他的大腦--沒辦法,在變作原形的時候他總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和情緒。
對於一隻鳥來說,能夠縮在它翅膀下的存在都是它需要拚盡全力保護的,這種本能從古至今都沒有更改,更何況觀川此時還清醒的知道,這會被自己攏在翅膀下的那個人是花臨,保護她更是義不容辭。
“他們都是我的門人,你放心。”說著,景明擺了擺手,那些人身形一晃便失了蹤跡。如果是以前,花臨自然是發現不了的,現在卻是隱隱約約能感覺到。
總歸渡劫和沒渡劫,差得也不是一點半點。花臨在心底感歎了一句,想到自己居然扛過了那樣恐怖的雷劫,激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人在麵對困難時總不相信自己能克服,但渡過了最困難的時候,往往又會發現自以為的困難其實也不過如此,甚至與想象中的艱難還有一些差距。
‘好歹也是熬過了有史以來最厲害雷劫的人,再怎麼厲害也都是應該的。’花臨有些心酸又有些驕傲的想著。耳邊卻又聽景明對觀川說道:“跟我回仙界,至少在父君眼皮子底下他們還會顧忌著麵子。等你修養好,一切都好說。”
對此,觀川沒有給出什麼反應,隻是用鳥喙理了理背上新長出的毛,然後閉上眼做出閉目養神的姿態。
他自然知道景明說得是有道理的,自己被南華和丹華當做親生孩子養了這麼久,他們多少也會願意給自己一些庇護。但……把自己的未來寄托於別人的庇護、施舍?觀川嘲諷一笑,親生父母尚且靠不住,何況是養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