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跑能跳的……真好啊……”花臨一臉豔羨的看向屋外,“想當年,我也跑得可快,跳得可高了……”
她這樣一說,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句該怎麼接話了,一時間房間裏陷入了沉默。最後,還是花臨自嘲般的笑了笑,小聲道,“說起來,還是之前我自己太不小心。這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
石頭愣愣的看著她,隻覺得會說出這種話的花臨是從沒見到過的,簡直不能更吃驚!
“花臨,你這樣說話,我怎麼覺得心裏毛毛的?”
“我隻是有感而發而已。”花臨歎一口氣,語氣又變得輕鬆許多,“等我好了,我也想在血紅大陸上逛逛,以前總呆在隱神宗,連桫欏大陸都沒走過幾個地方,這一回,我想要好好看一看。”
“少主想做的事,自然沒有做不到的。”慶忌幹巴巴的說了一句,然後一個人自顧自的陷入沉思。
花臨知道他是在想事情,轉而看向樂仁,見他在打坐,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仿佛是在做什麼萬分艱難的事情。然而,花臨知道,他的修煉已經很難像從前一樣輕鬆了,再好的天資,在仙界呆了那麼久也都白費了,何況樂仁的資質隻是比一般修士好了那麼一些而已。
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花臨閉上眼,耳邊傳來的是遠處魔人說話的嗡嗡聲,還有島上仆役仿佛踮起腳走路的聲音。
鬧不明白自己的生活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花臨想了許久也隻能把原因歸結到天道身上。
畢竟,若不是這一群作死鬧騰的人……罷了罷了,想這些有什麼用?拋開腦中多餘的想法,花臨聚精會神的把心神沉浸到丹田之中。
原本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現在,隻是這樣花臨就已經累出了一頭汗。
但這已經很好了,就在不久之前,她隻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別說丹田,渾身上下連一點靈氣都存不住,現在能做到的這樣還是因為吃了山悅送來的奇怪果子。
看著丹田裏滴溜溜轉著的小元嬰,說不感動那都是騙人的。
花臨小心的把心神附著到元嬰之上,然後慢慢的伸胳膊動腿,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又活過來了一樣。
站起身,轉個圈,花臨眼尖的看到元嬰的手指上栓著一根細細的紅線——但是,在她記憶中,這原本是沒有的。
花臨記得,這原本是帶著觀川送的戒指的位置。
不久之前,這個發現會讓花臨覺得觀川很關心自己,很在乎自己,現在麼……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恐的。
花臨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抹除了手上的印記,而後才盤腿坐好,聚精會神的看著四周飄蕩的各色靈氣。
………………
此時,遠在九重天際之上的仙界,觀川正眯著眼聽羨遊的絮絮叨叨,一手百無聊賴的敲著桌子,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羨遊卻毫不在意,一手拿著古籍,逐字逐句的給他解釋什麼叫善,什麼叫惡,什麼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什麼叫憐憫眾生,什麼叫責任擔當。
他當然也沒指望觀川能聽進去多少,不過是常常來給他說上一說,抱著:‘說得多了,應該就記在心裏了。’這樣得過且過的想法罷了。
這廂羨遊正說得認真,卻忽然發現觀川敲桌子的手指一頓。抬眼看去,就見觀川整個人就像傻住了一樣。羨遊不由放下手中的書,疑惑的觀察他的表情。
隻見他皺著眉頭,目光閃爍,一副遇到難題的模樣。
這當下就讓羨遊的心涼了半截--羨遊方才正在說:論強者保衛仙界安危這一天賦重任……
果然,這小子就算被洗了記憶也還是一樣的桀驁不馴!都說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居然還讓我接手這種辦不了的事!
羨遊將一眾天道通通腹誹了一邊,正色問道:“你怎麼了?”
觀川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外麵,起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一臉茫然的環顧四周,半響才說道:“沒什麼,隻是覺得自己好像丟了什麼東西。”
“坐下吧,該是你的不會丟,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羨遊說著,又歎了口氣,“你的性子太急躁,還需要磨磨。”
觀川挑眉,又聽羨遊說道:“人活在世上,最忌諱的就是執著於某樣東西,某件事,某個人。執念並不傷人,卻會讓人分心,等你回過神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所執著的也不過如此,但錯過的時間卻不會再回來了。”
“前輩無欲無求嗎?”
“我有,所以我已經嚐到了苦果。這世上最難的事不是沒有執念,而是放下執念。”
觀川強壓著心頭的焦躁不安,回到椅子上坐下,“你放下了嗎?”
羨遊點頭,揮手擺上一盤棋,“世間技藝千萬,最磨練人心性的不過琴棋,時間還長,不如我們來下一盤棋。”
這一盤棋,他們下了一百年。等到結束的時候,觀川也已經忘了當初自己一瞬間焦急想要尋找的感覺到底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