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程毅提出先送嶽麗裳回家,卻被嶽麗裳擺擺手拒絕了,“可一點都不順路,我可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正好我也想去附近的公園散散心。”
程毅和劉漓便也沒有多說些什麼,上車之前,劉漓喊了一聲:“有空一定要見麵啊!”
嶽麗裳笑笑,用力地點了點頭,還伸出手朝她招了招。
劉漓這才安心地上了車,車子剛剛起步沒有多久,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刺耳的鳴笛和刹車聲。
程毅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心有不安,往後視鏡看了一眼,他猛地踩下了刹車。
劉漓麵色發白,與程毅心有靈犀一般往身後看,不遠處陸陸續續有人圍在一輛車周圍,引起了騷亂。
她和程毅同時打開了車門,程毅大步地走向前方,劉漓手腳有些不穩,差點摔倒。
當看清楚倒在血泊中的那個人時,劉漓臉色一白,她的手止不住顫抖地捂住嘴巴,“程……程毅!”
程毅閉著眼睛,拳頭緊握,什麼都說不出來。
劉漓碰了碰程毅的肩膀,卻感受到了他渾身的戰栗。
前一分鍾還在笑容燦爛地與他們揮手告別的嶽麗裳,現在卻沒有一絲生氣地倒在血泊中。
劉漓以為這一天會是嶽麗裳人生新的開始,卻沒想到,是她生命的終結。
在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嶽麗裳已經斷氣,送到醫院後醫生宣布死亡。
程毅坐在長椅上,雙手捂住頭,身上是藏不住的憤怒。
他的手機振動了起來,程毅好像感覺不到,沒有理會。
隻是這通來電的主人格外有耐心,一次不接,緊接著又打了第二次。
劉漓見狀,小聲地喚:“程毅,電話。”她推了推程毅的肩膀。
程毅這才反應過來,拿出手機接聽。
“你現在,一定覺得很意外吧?”手機那頭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程毅馬上反應過來,這是程禮。
他猛地站了起來,對電話咬牙道:“是你?”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大笑的聲音,程禮的聲音聽起來得意而陰險,“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嶽麗裳這個賤人在背後搞動作想害我。”
“你自己……”程毅一句話沒有說完,又被程禮打斷。
“既然動了這個心思,我就得給你一點警告,看著,這就是警告!”
說完,電話被切斷,程毅顫抖著手回撥,卻發現號碼無效。
“該死!”他將手機狠狠地往牆壁上一扔,“啪”的一聲,手機四分五裂。
程毅將背靠在牆上,身體無力地滑落,他骨節分明的雙手緊緊地捂住了整張臉。
過了很久,劉漓才聽見他聲音嘶啞地開口:“是程禮,他害死了她。”
劉漓聞言,睜大了雙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看著程毅的寬闊的肩膀不再挺直,背部無力地佝僂了下去,保持著這個姿勢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
“程毅,不是你的錯。”她跪坐在程毅的身邊,用瘦弱的手臂環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說道。
也隻有她會懂,這個時候最內疚的人,是他。
所以她沒有讓他不要太難過,而是說,不是他的錯。
程毅卻久久沒有說話。
嶽麗裳母親的死已經給他帶來了一絲陰影,現在嶽麗裳又因為程禮而死。短短的幾日內,就算是他這樣的男人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這一切,都是程禮的錯。
想到程禮對嶽麗裳和她的母親狠下殺手,劉漓清澈的眼底也染上一絲痛恨。
劉漓不斷地用手輕拍著程毅的肩膀,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沒有用,能做的,隻有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
發生這樣的事情,最不好受的是他,越是這樣的時候,越需要有一個人給他陪伴,也給他肯定。
“小漓,都是我的錯,是不是?”許久,程毅才開口,聲音低沉得仿佛不像他。
劉漓使勁地搖了搖頭,伸手輕輕地捧著他的臉,“不是。”
“程禮做了那樣的事情,本就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你隻是做了你應該做的。”她的聲音雖然輕緩,卻帶著堅定。
感覺到手心有些濕潤,劉漓心一緊,低頭一看,發現是程毅的眼淚。
男兒淚值千金,那麼堅強的人,究竟是麵對怎樣沉重的傷痛才會落淚。
但是劉漓懂,正是因為在程毅的身邊,一點一滴地見證他所做的一切,她才能夠理解程毅此時的痛。
這些痛統統帶著不甘,帶著無奈,也帶著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