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著捧花的手指彎起又鬆開,鬆開又彎起,最終她還是顫抖著將手放入了那掌心,他五指收攏將她緊緊握住的那一刹那,她的腦海裏轟然浮現出曾經看過的一首詩: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誰,撫我之麵,慰我半世哀傷;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她被他牽著手,借著他穩健有力的手勁與他並肩站在了神壇上,她的思緒一直沉浸在剛剛的那首纏綿費測的詩中,屬於小女人的那種渴望被保護的情緒一時間泛濫成災。
她恍恍惚惚聽到神父低沉而又抑揚頓挫的聲音,在寂靜的教堂內回響著,宣讀著所謂的誓言,然後她聽到他清淺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沉沉靜靜,不疾不徐,不驕不躁:我願意!
腦海瞬間的空白中之後,她低下頭輕輕吐出三個字:我願意!
然後就見他擎著一枚耀眼的鑽戒,執起她素白的手便要戴上她的手指,她纖細的手指微微彎曲僵硬抗拒著那枚戒指的戴入。
古埃及人認為,無名指的血脈是直接引進心房的愛情之脈,在無名指上訂立的誓約必將深植入心,銘記終生。
而此刻,她想他們不太適合如此神聖而又莊嚴的動作,所以她抗拒。
他顯然沒想到會遭遇她的抗拒,俊臉閃過一絲惱怒,大手暗暗微微一用力她的手指頓時被壓直,戒指流暢地被套入指間,台下適時響起熱烈而又綿長的掌聲,與她心底的哀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這場婚禮是漠然而無所謂的,可是她卻忽略了這些小小的細節。
那些本該與所愛的人一起做的事情,如今跟一個陌生人來做,它們一點點刺痛她的心,讓她血肉模糊。
後來的後來,當牧師說新郎可以吻新娘的時候,他微笑著輕輕掀起她的麵紗,然後她滿意地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
是的,那張人皮麵具經不起任何化妝品的腐蝕,所以她今天沒有辦法戴,她隻好自己給自己化了異常濃重的妝,濃黑的眼線,誇張的煙熏,把自己弄得像個夜店裏走出來的女人。
原本清秀的真實容貌一下子麵目全非,想必卸了這層濃重的妝,沒有一個人會認出她來,剛剛那些人的驚訝,想必就是因為見到了白紗底下她的陣容吧。
他隻是象征性的吻了她一下就結束,她低下頭兀自笑得怡然自得。既然他非要如此高調的結婚,那麼她也隻好這樣見招拆招。
眾人都以為,顧二少親自選的老婆,會是怎樣一副花容月貌,卻沒想到是這個樣子,她不漂亮也就算了,最起碼也該有幹幹淨淨的氣質,怎麼會是這樣一幅風塵女子的裝扮?
掀起了的白紗便不能再放下,於是她就這樣頂著一張濃妝豔抹的臉跟在他身邊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慕淩風和慕希妍的嘲弄,眾人的好奇乃至失望,她都無所謂了。
隻是,這個男人能不能不要這麼用力,她的一隻手被他死死握著,他的力道大的嚇人,快要將她的骨頭都捏碎,疼痛一陣又一陣的襲來,她卻是不能開口求饒,還要滿臉笑意的麵對眾人。
這算什麼?對她今天這副裝扮的懲罰嗎?好吧好吧,她接受,隻要眾人認不出她來,他要懲罰就懲罰吧。
晚上的婚宴。
她換了一身火紅的旗袍,這也是他為她選的,極其合體的尺寸將她玲瓏的身段完美的展現出來,隻是那張臉,有些讓人望而卻步,她依舊是白日裏的那副妝容不曾改變。
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時候,她意外地看到了洛辛桐挽著一個中年男人的胳膊,淺笑盈盈的朝她走來。
冰封了一整天的心,因為好友的突然出現而驟然溫暖起來,她驚喜地瞪著她,隻覺得鼻尖酸澀。
她想起結婚前夕洛辛桐信誓旦旦對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