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拿起門邊的石頭就砸了出去,正中他的腦門:“哎喲,哎喲。天啊,殺人了啊!”一轉身,又跑了。
長工阿三也連忙跟著跑了,至於門,依舊大開。
這一次,喬氏沒再上前,絲絲也沒再哭。
兩人就這麼直直看著大開的大門,久久不動彈。
這一站,一直到天跡發暗。大半天過去了,管家都沒有再回來,也沒有人來提,要鎖門的事。
“絲絲,天晚了,娘去做飯。”喬氏走到她身邊,將她手裏一直攥得死緊的菜刀給接了過去:“把鎖收起來,關門吧。”
“哎。”絲絲鬆了口氣。連忙將鎖,連著上麵的鑰匙一起取了下來。厚重的木門關上,從裏麵閂上。她又怯怯走到灶間,小心的坐到娘身邊,抓了她的衣角,輕輕的扯了一下:“娘。”
喬氏歎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是娘沒用。”
“娘,我是不是讓您丟臉了?”
喬氏失笑:“傻丫頭。這會兒,咱們自己不硬氣起來,就隻能被一直欺負下去。今天你若不硬起來,娘也要硬起來的……”
“娘。”輕輕靠在娘的肩上,絲絲心底徹底的鬆了口氣:“我就是看到他就恨,恨得骨頭疼。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控製不住我的手……”
“不怕,娘明白的,娘明白的。”喬氏伸手將她摟在懷裏,輕輕的順著她的背。
母女倆之前到底是兩年沒見了,經此一事,感情反而更親密起來。尤其是絲絲,恨不能就成了娘的小尾巴。時時的跟著,撒嬌扮癡逗樂,片刻不願離。
直到喬氏被她纏煩了,“好了,阿醜估計快過來了。如今這門開著,你去提醒一聲,讓他走正門。”她不想她女兒再添一項說嘴。
“唉,好。”
季東陽到天快黑透的時候,才回來。
背著個大獵物,繞著她家的牆頭走著。看到趴在牆頭的她,立刻停了下來:“絲,絲絲,今天打了頭野豬。我回去收拾了,回頭給你送肉過來。”
離得近了,才看到她的小背簍,被他係在腰間。他將背簍解下來,遞給她。滿滿一下的野果子。
“不拿去賣嗎?”
“賣一半就成。”季東陽跟二叔公也要過活,自然不能少了銀子。
“對了,門開著,以後就走正門吧。”
“好。”
“你快去忙吧。”
等季東陽走了,絲絲又鑽進廚間,貼著她娘的腿坐了下來:“娘,東陽哥打了頭野豬,這麼大……”
“東陽?”喬氏皺眉。
“就是阿醜。他說一會兒給咱們送野豬肉,明天我去采些蘑菇回來,燒肉給娘吃。”
“……”喬氏隻是笑著,盛了碗粥給她,然後才道:“這恩情一欠啊,就大了。以後,還不知道怎麼還呢!”
“那就不還。”絲絲直接道:“咱們以後對他好就行。”
“怎麼能不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我知道了。”絲絲應著,心裏卻知道,季東陽不會要她還的。
季東陽跟她是一樣的人,他們其實並不在乎付出多少,隻要是他們認定的人,讓他們付出再多都樂意。因為,他們想要的,隻是被需要。以證明,他們存在的價值。
如果隻為了自己,如果隻是活著,其實真的很容易。可是,那樣活一輩子,又有什麼意義?他們隻是想,想要有那麼一個人,讓他們甘心付出。
不需要回報,不需要算計清楚,欠了多少,還多少。
所以,他給的,她接著。她沒想回報,可是,她會將她能給的,也給他。
就像現在,她會將她所有的,給娘。盡她所能的,給她更多。隻要她值得,她安心接受,就是對她最大的肯定。
“娘,他們這次沒給送柴和布。”
“還沒到日子呢!”喬氏皺眉,“不過,今天這事一出,咱們也得另作打算才行。”
“恩。”
……
另一邊,季東陽回到他跟二叔公住的院子。
二叔公年紀越發大了,耳聾眼花,身體也不好,拄著拐,顫顫微微的出來給他開門。
“爺爺,我回來了。”
“阿醜啊!”
“爺爺,我馬上做晚飯。”
“打了野豬啊!好大的家夥,不錯不錯。”
“是啊,今晚給您做紅燒肉。”
“明天去賣了,攢錢給你娶個媳婦,爺爺我也就走的安心了。”
“爺爺,我要進鎮裏。您想要點什麼不?要不要給您鈷點酒?”
“當年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被狼抓了好幾下都還沒事,命硬著呢。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阿醜看著說個不停的爺爺,笑擰了臉上的疤。烍水做飯,服侍爺爺吃飯,侍候他睡下。又燒開水,將豬燙了,扒了皮,剁成兩片。割了一條後腿,用筐裝了,拎上向著絲絲他們住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