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地奏鳴著,在變得冰冷之前,訴說秋最後的餘韻。然而,終究漸漸稀疏,淡淡的,墨盡了。
夜雨的悠長,也總要離去,被打攪的人兒,卻難再無憂而眠。
“這樣的話……”
不知多久的沉默過後,海王星開口說道。
“是……什麼意思?”
麥芽糖的目光稍稍上移,卻又在即將與海王星的視線相交時沉了下去。
她看到那個目光充滿意外與疑惑,沒有絲毫被震撼的痕跡,她知道她需要扮演一個為海王星帶來痛苦的角色了,又一次。
“對不起……我腦袋不是很聰明,幫我解釋一下……吧。”
海王星看到麥芽糖似乎更為衰退下去的神色,很認真地帶著歉意說道。
“……你應該比任何人的理解都更加深刻吧,關於故事。”
“大概……?不過我至少算得上比較有了解的那種人。”
麥芽糖咬著嘴唇,她實在做不到把一切真相都說出口,但她知道這是她在剛才已然選擇的道路,追尋浩渺之中的微光,而代價則是,讓那束自己所深愛的光芒被深深傷害,被擊碎,被撕裂,被浸泡在痛苦之中。
“真的要我說下去嗎?”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這樣發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麥芽糖既不想聽到肯定的回答,也不想聽到否定的回答,她寧願停留在這墜入深淵前被恐懼吞噬的一秒,至少,那僅僅是孱弱的恐懼而已。
“‘有些時候,浸泡在甜蜜的謊言裏,可以比暴露在痛苦的現實中快樂,但停滯不前的始終停滯不前,而苦行的則一點一點靠近希望’。”
海王星睜開眼,剛才背誦的那種理性成熟的聲音,又一次回到她稚氣未脫的本音。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原本我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現在突然覺得‘似乎不得不這麼說’了。麥麥,重要的不是我會怎麼樣,而是你自己,你是怎麼想的。”
她也會說這樣的話啊。
不,她今晚一直在說這樣的話吧。
其實,她是不是什麼都知道,隻是為了看看那個家夥被捉弄的樣子?
還是說,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也在不安中,強裝鎮定,奮力一搏?
“……我們現在所在的世界,並不是現實世界,而是一個既定的世界,被一個現實世界的人寫出來的故事中存在的世界。”
海王星點著頭,卻一副沒有認識到事態嚴重性的樣子。
“也就是說,不僅僅是我,你也是不真實存在的,我們都隻是故事人物,我們的結局,其實在書被構思完成時就已寫就。”
海王星依然點著頭,就像偶爾在數學課上來了興致專心聽講的小學生一樣,不時“嗯嗯”地對老師所講的表示讚同。
“……早知道你會是這麼一副樣子,我剛才就不會猶豫那麼久了。”
麥芽糖苦笑著,眉宇之間至少比剛才多了幾分生氣。
“嗯……我大概明白了,意思就是說,我們的未來其實早就被確定了,是嗎?”
“……可以這麼說。”
“但是,麥麥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事情?”
“你忘了嗎?我是你口中的故事精靈,當我現在在你麵前時,這已經是我的第二次生命了。”
“啊!所以說,其實麥麥早就認識我很久了?”
“從那個神父那裏,大概就能看得出端倪吧,他所謂的預測,隻不過是一種觀測而已。”
“唔……這個我倒不太明白,不過,很多事感覺都一下說的通了。但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有一件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