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兩人十四歲。那日辰絮奉師命去後山采摘藥草,許久未歸。景含幽不放心,未經準許獨自去了後山。她找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才在一處峭壁下麵找到了辰絮。辰絮從峭壁上跌落,好在夠機靈,抓住了生長的藤蔓,總算沒有受傷。隻是想要上去,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什麼你要下來?”看著毫不猶豫拉著藤蔓跳到自己麵前的景含幽,辰絮皺著眉問。
“救你上去啊!”景含幽說得理所當然。
辰絮苦笑,“如今你我一樣境地,你如何救我上去?”
景含幽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抬頭看了眼高高的峭壁,一時間也呆了。
辰絮無奈,一邊搖著頭,一邊拽了拽藤蔓,“這裏的藤蔓很結實。可惜臨近峭壁的一段寸草不生,根本無處借力。我試了幾次都功虧一簣,沒想到來找我的是你。”說完長歎了一口氣。
景含幽皺眉,“師姐,我怎麼了?你以為來的人會是誰?”
辰絮沒有注意到景含幽的神色變化,她依舊抬頭看著上麵,“大概會是靜蘇吧。”
“江師傅正在教她武功呢,她哪有空來救你?”景含幽撇嘴。“再說你不要這麼小瞧我好不好?我的武功不比她差的。”
辰絮終於回頭,看著景含幽那明顯嫉妒的神色,道:“我不是說你的武功差。靜蘇學的武功和我們不一樣。如果你有她那一手摘葉拈花的本事,你我想上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景含幽沒詞了。雙手一攤,“那現在怎麼辦?”
辰絮白了她一眼,伸手抓住藤蔓,一用力,人已經上去了一丈多高。景含幽看著她動作輕盈地攀到了藤蔓的盡頭,往上三丈可都是寸草不生的陡峭山壁,稍有不慎就會出現意外。
辰絮終究還是失敗了。不過她似乎也在一次又一次失敗中獲得了經驗,落下時迅速抓住藤蔓穩住了身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就在山下大眼瞪小眼。
“你說師父會不會來救我們?”景含幽問。
辰絮比她早入門一年,對於師父的脾氣更加了解。“你最好求老天保佑師父不要來,否則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景含幽沒有再問。飛葉津掌院的嚴格可是出了名的。
“我們要不要試試其他的出路?”景含幽說著就摸索著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辰絮沒有阻止。無計可想之下,也隻有亂撞了。兩人找來找去,出口沒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個不大的山洞。
“師姐,進來歇歇。”景含幽拉著辰絮的手,一同進了山洞。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兩人身上都帶著火折子,找了些樹枝點了一堆篝火,暫時休息一下。
“師姐,假如我們出不去了,你會不會遺憾陪你死在這裏的人是我?”景含幽找了一塊大石坐下問。
“人都死了,和誰死在一起又能如何?”辰絮顯然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不過,如果真是那樣,我倒希望陪我死在這裏的人不是你。”
“為什麼?”景含幽一臉委屈。自己就那麼不受師姐待見嗎?
辰絮失笑,卻又突然斂起笑臉。“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景含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麵的師姐,口中一字一頓道:“可是我卻希望能和你死在一起。”
辰絮別過頭,仿佛沒有聽懂這話裏的意思。
篝火發出“劈啪”的聲音,氣氛有些異樣,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靜謐中,突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隻見石縫中爬出來一條一丈多長的黑蛇。
她們都是習武之人,雖是女子,卻並不害怕。隻是一同站了起來,看著地上蜿蜒前進的黑蛇,景含幽問:“要不要殺?”
辰絮竟然在此時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你若是餓了就殺。”
景含幽一愣,隨即明白了辰絮的意思。握向劍柄的手逐漸鬆開了。“還是算了,你又不吃,我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
辰絮看著黑蛇從她們身前爬過,竟然沒有攻擊她們的意思,也鬆了一口氣。“這裏情況未明,我們不宜在這裏過夜,還是想辦法上去吧。”
景含幽點頭。兩人做了兩支火把,熄滅了篝火,正打算離開的時候,辰絮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黑影飛了過來。
“小心!”長劍出鞘,一道華光之後,地上出現了兩段蛇的屍體。
景含幽有些後怕。她們終究是大意了。
“你沒事吧?”辰絮長劍回鞘,也是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