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顧生舟蹙了蹙眉。
她這語氣，使他幾乎要產生一種沒坐過公交車是件多麼丟臉的事的錯覺……
“原來是這樣啊，”宋安安從他臉上得到了答案，找到新的突破口，“其實也沒什麼的，人生要勇於嚐試嘛，你沒試過怎麼知道自己喜不喜歡？說不定今晚你坐了一次後，一下子打開新世界大門，從此以後就愛上了坐公交車的那種感覺了呢？”
他終於又有了反應，轉過頭看著她，用與表情同樣平淡的語氣開口：“宋安安。”
“恩？”宋安安有些愣了下。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顧生舟在叫她名字時，與別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他的聲線沉著通透，發音字正腔圓，簡單的三個字從他喉嚨口滑過，如同初春消融的冰麵，清脆圓潤，格外的好聽。
但是平時顧生舟很少叫她的名字，所以這會兒她有些晃神。
顧生舟此時則有點後悔，早知道剛才就多買點糖炒栗子，她隻有在吃東西，沒功夫開口說話的時候，才最安靜。
“你話好多。”他丟下這麼一句話，又轉回了臉。
宋安安：“……”
被嫌棄了。
安靜了一會兒，她還是憋不住，想再拯救一下：“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怎麼拽都不撒手。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就試試唄。”
顧生舟：“……”搞不懂她哪兒來那麼多歪理邪說。
涼風呼呼刮起，將路麵未及時清理的垃圾吹的七零八落。
宋安安打了兩個噴嚏，搓搓鼻子，又繼續說：“今天晚上我第一次看演唱會，是你陪的我，作為回報，你第一回坐公交車我陪你……”
“不需要。”顧生舟打斷她，同時伸過手臂一揚，將她衛衣的帽子給她戴了上去。掌心隔著那層布料，似乎還輕輕地按了按她的腦袋。
動作自然，毫無預兆，宋安安卻徹底怔住了。
這場景，難道不是偶像劇裏經典的浪漫橋段嗎？
但問題是，顧生舟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舉動的人啊！
她有些遲疑地眨了下眼睛，僵硬地轉過脖子。
他麵不改色，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仿佛一切都隻是她臆想出的錯覺。
果然，宋安安這下終於安靜了。
顧生舟嘴角不露聲色地扯起淺淡的弧度，惡作劇得逞般笑了一下——雖然事後他自己也解釋不清自己這種有些反常的心理。
最後，他們還是搭乘了出租車回去
宋安安默默吐槽一句，奢侈的有錢人。
車裏的無線電台在放一首英文老歌:
I feel wonderful because I see the love light in your eyes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
how much I love you
……
柔軟的曲調如在夜霧中輕輕晃動的海麵，細膩綿延。
宋安安一隻手支著額頭，窗外是不斷倒退的街景，斑駁的樹影，鱗次櫛比的樓宇，視線所及之處，仿佛自動添加上了一層濾鏡，一下子都柔軟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