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浩然走進去的時候,沈鷗抬起頭來看著他,“浩然。”
她身上穿著一件顏色很素的淺黃色睡衣,頭發披散下來,看著就像一朵楚楚可憐的小雛菊,當她抬眸的時候,就像是清風徐來,小雛菊微微顫動一般。
他把手裏的花放到她床頭的桌子上,花很鮮豔,襯著她,卻也隻是襯著她而已,花搶不了她的風采。
項浩然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問她,“你好些了嗎,醫生怎麼說?”
沈鷗點了點頭,“醫生說再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你看,我現在挺好的。”
她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自嘲一般的微笑,“其實到事情發生的時候才明白,人可以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強。有時候你覺得自己光是想想就沒辦法接受的事情,真來了,還是接受了,也還是得活下去。”
那個瞬間項浩然真的覺得很心疼,她坐在那裏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笑容的,但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砂子一樣磨在了他的心口上,有粗礪的疼痛感,卻抹不掉。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個女人永遠也不要堅強,不要成長,最好是一輩子都生活在男人的蔭蔽之下,永遠把自己活得像個公主。
他隻得無關痛癢地說了句,“你要是缺什麼東西,隻管跟我說,不必客氣。”
沈鷗笑了,“我也沒跟你客氣過,我知道這是你家的醫院呢。不過有永皓在,我也不缺什麼。我知道你最近忙得不得了,能來看看我是心意了,我知道。”
甄永皓這時候不在,也不知道出去幹什麼去了,把她一個人留在病房裏。
他心裏的話,有幾句,現在還不能跟任何人說,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跟沈鷗透露了一點,“我大哥那邊,可能最近也會有動作,項家和宋家的矛盾早就已經不可調節,即使結婚,這個婚也不可能……”
沈鷗隻是淡淡地笑,她笑的時候,項浩然便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從沈鷗的笑容裏看到了不以為然,於是他所有的解釋,都變得蒼白和無力起來。
他沒說完,就停了下來,看著沈鷗。
沈鷗的聲音輕輕的,像漂浮在空中的一般,“離婚的事,既然說不是他,我也不怪他。結婚的事,他若是事先沒有機會跟我說,我也不怪他。隻是後來,他有機會的時候,卻沒有跟我說,繼續瞞著我了。答應過的事,不做數,當初又何必答應?”
她低了頭,把臉埋在了膝蓋裏,“我不想恨他,但是孩子會恨他,奶奶也不會原諒他。我與他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再若無其事地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孩子的事,項浩然是知道內情的,他想解釋,但是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住了。那是大哥跟她之間的事,他不宜摻和太多。
他沉默了片刻,硬生生地轉了話題,“我昨天,去見了一個叫梁文哲的醫生。”
沈鷗聽到這個,重新抬起頭,眼睛裏好像有一點明亮的東西被點燃,“他啊,永皓拿了照片來給我看,你知道嗎,他特別厲害,經過他手的臉,真的很漂亮!他最近剛好在研究疤痕修複方麵,所以我叫永皓幫我約了他,真希望薑汐能恢複得跟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