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臣在臥室裏躺著,雙手枕在腦後,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天花板上什麼都沒有,但他已經看了很久了。
忽然,門“嘭”的一聲被人大力推開,宋臣下意識的看過去,隻見鍾玉萍站在那裏,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他。
宋臣心裏“咯噔”了一聲,但臉上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你倒是騙我,你繼續騙我啊!”
鍾玉萍帶著哭腔,把那張診斷書用力地擲在了他的臉上,“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在外麵不幹不淨也就罷了,把什麼髒病都帶回家裏來,你到底還要不要一點臉!”
宋臣自己理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鍾玉萍嗚嗚咽咽地哭,這回是真哭,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我們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一樁一樁的出事,這是老天要滅我們全家啊!”
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沉默下去了,隻得用晦澀沙啞的聲音說道:“你趕緊去做個檢查吧,看看有沒有被感染。我這已經……”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沒指望了。”
鍾玉萍站在那裏,他躺在那裏,兩個人心裏都是一片死灰般的絕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老婆啊,這一生,到底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現在還沒感染上,這兩個孩子,到底也隻能托付給你,還得繼續辛苦你了。”
鍾玉萍捂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要不是她忽然想到了重新再生一個孩子的主意,要不是她那幾次纏著非得跟他親熱,也許她還能逃過一劫。可現在……
她自己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已經是大晚上了,鍾玉萍隻一味地哭,宋臣自己打電話,把家庭醫生給叫來了。
醫生一進屋,看到掉在地上的診斷書,和哭著的鍾玉萍,就已經基本上明白了。他拿出工具,替鍾玉萍抽了血,拿走了。
醫生走了以後,鍾玉萍的情緒也稍微開始穩定一點了。
宋臣坐起來,伸手來拉她,“玉萍……”
鍾玉萍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你夠了!時至今日,我不得不說,宋臣,我這輩子,嫁給你是我做過的最錯的事!當年追我的人那麼多,我為什麼偏偏就跟了你!年輕的時候就成天找女人花天酒地,臨到老,死在這上頭,臨死都要拉我當個墊背的!”
她說著,摔門走了出去。
年紀大了,老兩口因為工作原因,還有睡眠問題,所以經常分房睡的。
宋臣坐在那裏,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費力,他的一顆心,都已經痛得快沒有感覺了。
所有的一切,要怪,也都怪聞晴那個虛偽惡毒的女人,怪項容錚那個心狠手辣的東西!
宋家所有的一切災禍,都是他帶來的。
女兒為什麼當初就瞎著眼,非得想嫁給他?
如果宋家要亡,他可不能這麼白白地去死。要死也得一起死,起碼他都已經活了五十好幾。而項容錚才不到三十歲,拉他陪葬也劃得來!
宋臣撿起被鍾玉萍扔在地上的診斷書,拿在手裏又看了一遍,然後用力地,三下兩下給撕成了碎片,順手打開了窗戶,扔在了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