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難得被安素堵得一句話也沒有反駁,眉眼間閃過一抹自責的焦躁。
安素又接著說道:
“你不就是仗著小茜在意你嗎?就因為她隱瞞著你葉叔去世的事。
葉叔去世,最難過的人是誰?
你又知道小茜為什麼會瞞著你嗎?你有什麼資格去生她的氣?”
她為什麼會瞞著他——
虞淵從來都沒有感覺到自己離一些事實如此的近過。
他近乎自言自語地呢喃道:
“為什麼......”
梁雲飛出聲提醒道:
“安素......”
梁雲飛知道安素接下來想說的話是什麼,所以試圖打斷她。
畢竟他們兩個始終都是局外人,梁雲飛想讓安素少說點,有些事情,他們並不知道葉梓茜想不想要讓虞淵知曉。
或許由她自己本人來說會更好些。
安素咬了咬自己的唇,朝梁雲飛道:
“梁雲飛,你還沒有看出來嗎?小茜若是真的想要說的話就不會拖到現在了,她早就已經告訴他了。
她不會,因為她不敢,她舍不得,她該死的自己都傷成那樣了,還想著要保護他。”
梁雲飛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也默認了安素所說的話。
以前葉梓茜總是說安素很傻,安素覺得她才是傻的那個——
安素從來都沒有見過葉梓茜這麼傻的人。
而且是一如既往的傻。
無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
葉梓茜根本就是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窩來給虞淵。
安素像是無奈地輕歎了口氣。
她的火氣像是降下來不少。
話音聽著還算平靜,安素先是問道:
“你知道小茜當年並沒有移民嗎?”
虞淵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這倒是讓安素覺得有些意外,她說:
“我還以為她什麼都會瞞著你,那你應該也知道,她為了曾經和你的約定,執意要跑到C市去上學。
我當時讓她報離我近一點的學校,她卻一直都很執拗,不肯改變主意,我當時一直不知道原因是什麼,還是後來偶然得知的——
可是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嗎?當時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看著她,根本就不敢放她孤身一人,唯恐她又會做出什麼傻事,而我來不及阻止。”
虞淵敏銳地捕捉到了安素話語當中的“又”字,已然沉下了臉,連心跳都有些失了頻率。
梁雲飛又出聲喚了聲:
“安素......”
他還是覺得,將過去的那些事情以這樣一種形式攤在虞淵麵前,對他來說有些過於殘忍,畢竟他隻是不知道,而不是有心為之。
而安素不一樣,她今天就是存著心的要讓虞淵知道的。
她近乎冰冷地開口道:
“因為在那之前不久,小茜試圖輕生過一次,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也許你現在就已經見不到她了。”
輕生。
自殺。
見不到。
虞淵的整個神色僵住,他的心因為安素的一句話,瞬間被狠狠地紮透了,鮮血淋漓的。
若不是此刻是坐著的,男人可能連站都站不住了。
交叉在身前的手,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再次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其實也無異於在剮著安素的心,這也是她多年的夢魘。
當年,一場毫無防備的大雨就那麼傾盆而下,摧毀了太多的東西。
安素輕閉了下自己的眼,她接著說道:
“當初葉叔突然被查入獄,葉家的房子都被警方給封了,小茜的家都沒有了,甚至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沒過多久......就從裏頭傳出了死訊,小茜她連葉叔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家人都離開了,隻留下她一個人......”
安素沒有說的是,當時虞淵也突然離開了B城,這對葉梓茜而言無疑是另一個打擊。
挺直的腰背像是再也立不住了,虞淵似脫力地靠在椅背上。
其實,虞淵曾經設想過當年的事。
設想過葉梓茜可能瞞著他些什麼,而如今當那層麵紗真的被揭開了之後,事實卻是他從未想象過。
虞淵曾經有多迫切地想要知道被隱瞞的事情,如今就有多痛,堪比淩遲之苦。
這世間所有的分離和苦難有那麼多,虞淵卻是從不想要讓葉梓茜去經受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