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獅回憶起昨晚,那個錯亂也混亂的夜晚。
和陸楓、易大壯吃完飯分手後,他架著喝醉的沈小石回了對方租住的小屋。他喝得不比沈小石少,上樓踉踉蹌蹌,隻得一手扶著沈小石的腰,一手扶著欄杆,這才費了翻功夫將人送到了床上。
沈小石因為他媽的官司,好些時日情緒低落,家裏亂得很,都快沒地方下腳。魏獅放下沈小石,覺得口有點幹,剛想直起身去廚房倒杯水,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下,手忙腳亂地倒到了沈小石身上。
沈小石本已經醉死過去,又被魏獅壓得半醒過來,迷茫地睜開雙眼,嘴裏發出不滿地嘟噥。
“疼……”他擰著眉,鼻音濃重,可憐兮兮的樣子。
魏獅也醉得不輕,以為真把他壓壞了,有些著急,扒拉著他的衣服,嘴裏念叨著:“哪裏疼?我看看……”
沈小石跟個向大人展示傷口以求得憐愛的小朋友似的,把自己T恤拉起來,掌心按在胸膛肋骨中央,小聲道:“這裏疼。”
他皮膚白皙,骨架纖細,年紀小偏偏長得還嫩,二十多歲還跟個沒出社會的少年人一樣,透著股青澀,和魏獅以往喜歡的類型很不一樣。
他一直喜歡的是強悍的,性感的,能與他旗鼓相當的男人。不用會撒嬌,不用一天到晚粘著他,更不用像沈小石這樣,眼裏含著水光,黏黏糊糊對他嚷疼。
可就像著了魔一樣,在酒精的催發下,魏獅頭腦混沌,一切全憑本能。吐出的氣體是灼熱的,身體是灼熱的,寬大的掌心也是灼熱的。
他掌心覆上沈小石的手背,欺上前,兩個人呼吸交融,靠得極近。
“對不起……”他替他揉了揉胸口,問,“還疼嗎?”
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他們此刻的姿勢和語氣是多麼曖昧。
“嗯,好了……”沈小石朦朧著雙眼,一副全不設防的模樣,對著魏獅突然打了個酒嗝,咯咯笑起來,臉頰上淺淡的酒窩若隱若現,“不疼了。”
魏獅呼吸一窒,掌心更熱,仿佛即刻就要燒起來般。這股火沿著倆人相貼的肌膚,一路竄到胸口,又竄到要命的地方,叫魏獅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他已經好幾年沒找人了,前任傷他太重,重到他對情愛都產生了厭倦。不知道是不是禁欲太久,讓他一點火都禁受不住,鬼使神差地,他就低頭吻住了沈小石紅潤帶笑的唇。
柔軟中帶著些酒香,和他以往吻過的任何一雙唇都不同。魏獅有些沉迷,越發頭腦不清醒。
他記得自己吻了沈小石,沈小石可能有點懵,一隻手抓著他肩頭的衣物,喉嚨深處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又可憐又可愛。讓他再一次鬼使神差,忍不住抓著對方的手向下……占了更多的便宜。
魏獅回憶完畢,實在沒辦法麵對沈小石。他懷疑昨晚自己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附了身,不然怎麼會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
他想和沈小石賠禮道歉,卻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懊惱沮喪,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沈小石見他久久不答,又加重語氣問了遍:“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
他因為長相的關係,之前在酒吧工作時沒少被人騷擾,後來在牢裏又差點被男人襲擊成功,可以說對“同性戀”三個字簡直深惡痛絕。
他們都是變態。
這個群體沒有給過他任何美好的回憶,也就不要怪他一竿子打翻一條船。
他和魏獅認識這些年,魏獅從沒在他麵前表露出任何喜歡男人的傾向,就算他大夏天隻穿個褲衩在對方麵前啃西瓜他也從來麵不改色。但仔細想想,魏獅好像也沒有過任何女朋友,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身邊沒有女人,正常嗎?
再者,性向正常的男人,就算喝得再醉也不會分不清男女吧?
沈小石緊緊盯著魏獅,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他的眼神銳利割人,一時竟叫魏獅這個老江湖都有些喘不上氣。
這種眼神,他實在見過很多。他的父母,他的兄姐,認識的不認識的。厭惡、冷漠,充滿警戒。
該來的總會來,魏獅沒想過要將自己的性向瞞一輩子,但也沒想過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叫沈小石知道。最糟糕的情況。
兩人對視半晌,魏獅眨了眨幹澀的雙眼,這才在沈小石逼視下訥訥吐出一個字。
“是。”
對於他的坦白,沈小石倒像是突然愣住了,似乎一台接觸不良的電視,無法根據接收到的信息如實地做出反應。
雖然他心裏已經有九成的把握,但仍然想要魏獅是那奇跡般的十分之一。甚至,如果此時魏獅用拙劣的謊言欺騙他,他也會裝傻選擇不揭穿他。
“天生的,喜歡男人。”魏獅趁他愣怔,接著道,“因為這個,和家裏人都斷了聯係。我沒想過要瞞你,隻是像我這樣的人,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也一直沒找到好的契機來攤開了說這件事。昨晚對不起,是我不好。”
沈小石一言不發,移開目光,下床穿好鞋,整理了淩亂的衣衫,期間眉間一直微微蹙起,顯得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