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微風從開了小半的窗戶外探進來, 卷起紗簾漾開微微的弧。春日光景明媚,在白牆上能看見輕晃的陰影, 房間內的空氣都變得溫潤寧靜。
唐其琛晨起的習慣一直維持得很好,哪怕前一日工作再晚, 次日也固定的六點半起床。但今天放任著自己,睜眼醒來時,已是八點多。天將亮的時候沒忍住又做了一次, 溫以寧人都被嚇醒了,一個要一個不要, 最後不知怎的就變成了撕扯,枕頭飛了,被子也落了大半在地上,雞飛狗跳的,最後兩人扭著壓著又都笑了。
現在回過味來都是膩膩乎乎的情趣,最後這次他姑娘還挺主動,唐其琛看著她的身體起起伏伏, 頭發在跳,眼睛在跳, 心也在跳。最後, 溫以寧是真虛脫了,趴在他身下迷迷糊糊的問:“老板, 你真的是快奔四的人了嗎?”
誇人都不忘順帶著往你心裏紮一根刺, 唐其琛體會著這聲奔四, 笑得無可奈何。
除了腰有點酸,腹上的刀口倒是不太疼。溫以寧自然是沒醒的,她睡姿不太好,整個人貼著床邊邊,被子蒙住腦袋,鼻孔都不給露出來。唐其琛原本是想抱著她睡,但這姑娘似乎並不熱衷於這個溫情的姿勢,哼哼唧唧的愣是不讓他碰。唐其琛怕她給悶壞了,就把被子往下扯開,讓她透點氣。
溫以寧怕光,一沒了遮擋,眼睛就死死眯著,皺巴著一張臉表示不滿,然後翻了個身趴著,頭又埋進了枕頭裏。
唐其琛起了邪乎心思,手摸進被子裏,在她圓翹的臀上不太正經的畫著圈兒,他能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本能的往裏縮。溫以寧不僅怕光還怕癢,終於是被他折騰醒來了,臉一轉,小眼神巴巴的望著,還有未消的委屈。
唐其琛衝她笑了笑,然後伸手將人攬進了懷裏。溫以寧在他的心口蹭了蹭,啞著聲音說:“老板早上好。”
唐其琛吻著她的頭發,“早。”
溫以寧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剩餘的瞌睡都醒了,“真不早了,我帶你去吃早餐。”還顧忌著他的胃,昨晚那一折騰,也不知有事沒事。
唐其琛是從不賴床的,醒了就起。所以動作很利索的翻身下了床。溫以寧瞬間捂住了眼睛,雖說非禮勿視,但最後還是沒忍住,分開一條指縫,偷偷的欣賞好光景。
唐其琛一件一件的穿衣服,白色v領短袖打底,然後是羊絨衫,上頭齊齊整整了,下麵還光著。他的腿型是很好看的,筆直勻稱,沒有噴張的肌肉,也沒有過於誇張的腿毛,皮膚白的像瓷器,從肌理到線條看著是色氣的,但悅心悅目。
外褲耷在溫以寧這邊,唐其琛單膝跪在床上,伸手越過去撈了過來。順手把她臉上欲蓋彌彰的被單給扯掉,“又不是不給你看。”
溫以寧被他抓了正著,臉頰泛紅,抿著嘴偷笑。
唐其琛邊往浴室走邊套褲子,臀卡了一下,他稍稍挺了挺腰給提了上去。
這個無意識的動作,竟然撩得溫以寧麵紅耳赤。
她聞著被子裏某種特殊的氣味,談不上香,但很有侵略性,那是唐其琛的味道。溫以寧心頭恍然,像是淌過春日的暖陽,綠芽生枝,萬物新生。
洗手間裏,唐其琛在刮胡子,聲音傳來:“你陪我回上海。”
溫以寧:“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他走出來,煥然一新的精神,“不想跟我在一塊兒待著?”
溫以寧真還認認真真的作思考狀,遲疑了不到三秒,就被唐其琛眼神警告:“這你也要想?”
溫以寧朝他做了個鬼臉。
唐其琛又去抹了抹臉,把護膚霜的蓋兒掉在了地上,邊撿邊說:“我明天回公司上班了,休的太久也不合適。”
溫以寧倒是能理解,亞彙集團的業務太多,ceo告假太久諸多層麵都有牽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兩個多月了,昨晚上她就留意了唐其琛做過手術的刀口,當時縫合技術好,現下甚至看不太明顯了。
她問:“你不回家裏住?”
唐其琛平聲說:“家裏遠,不方便,我住公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溫以寧還是有這個自覺,他忙起來的時候基本就是連軸轉,以前不懂,以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身份來評判別人的所作所為,這個不對,那個不好,你要改。但相處到現在,溫以寧越發懂得唐其琛的苦楚所在。唐其琛三個字背後,有太多責任和壓力,不是他不想,而是坐在這個位置,他有他的力不從心。
中午兩個人吃完飯後,溫以寧一個人回了一趟家。
江連雪在家裏看電視,還是那部家庭倫理劇,溫以寧不怎麼看這些,但江連雪天天追劇,她也大概了解了其中的愛恨情仇。一進門,她就樂了,指著電視說:“怎麼女主跟男配*屏蔽的關鍵字*了?”
江連雪看得很投入,桌上的麵紙都揉了幾團,“你能別吵麼,男主就要來搶新娘了。”
溫以寧聽了話,走過來也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的陪她看完了這一集。片尾曲響起,江連雪才扭頭看著她,“昨晚他戴套了沒有?”
溫以寧差點被她這話急出心肌梗塞,臉都熱的能攤煎餅了,“你,你。”
江連雪神色自若,“我教你的事兒,你能不能長點記性?”
溫以寧現在身上還燒得不自在,再親密的母女,談這種關係難免尷尬。江連雪的性格她再了解不過,驚天地的事兒做過不少,泣鬼神的話說出來也不覺得奇怪。
這個插曲不了了之,溫以寧把去上海的事說了一下。
江連雪問:“去了還回來麼?”
溫以寧點頭,“回,他才做了手術,要去上班了。”
江連雪又問:“那你要跟他媽媽生活在一起?”
“不用,他有自己的公寓。”溫以寧說:“待兩周我就回來,我那出租房也到期了,順便把房退了。”
江連雪沒再說話,坐了一會,她去臥室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有備無患。”
名片是市三中教導主任的聯係方式,溫以寧拈在手裏看了看,“嗯?”
“如果你還想回來當老師,可以讓楊正國帶你去找他,他們是戰友,關係很好,能幫你打點打點。”江連雪說著說著又沒了興趣,微微歎了氣,“算了,我看你是不會再到這小村頭來了。”
溫以寧笑了笑,還是把名片工工整整的收進了錢包裏,調侃著說:“江連雪女士,你這一段時間對我的關心比過去二十七年都要多啊。”
江連雪彎了彎嘴角,很淡。
“我發現你最近好少出去打牌了。”溫以寧早奇怪上了,但最近事情一出接一出的,她也沒太放在心上。起身去收拾行李時,突然走到沙發後邊,雙手給江連雪揉了揉肩,好意勸著:“別成天想太多,你喜歡做什麼都可以。家裏的錢也夠你用了。還有,你的話我都記住了。放心,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說完,溫以寧就去臥室了。
江連雪愣坐在原處,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方才被溫以寧揉過的地方,很軟,很燙,那種血脈相連的天然情感被催發得濃鬱熱烈,江連雪轉過頭,往她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莫名的,眼眶發了熱。
回上海前,唐其琛禮貌的跟江連雪道別,一車廂的禮物全卸了下來,把玄關占了半邊,江連雪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一隻她提過的鉑金包的包裝禮盒。
唐其琛這人辦事體體麵麵,是很招長輩喜歡的,一席話說得恭恭敬敬,江連雪悅色拂麵,知道他對溫以寧是真的有心。走前,她找了個理由將溫以寧支使開,唐其琛知道,她有話要交待。
江連雪沒了平日的颯爽利落,神情溫和,甚至連稱呼都正式了,她說:“唐先生。”
唐其琛從容的應答:“伯母。”
江連雪笑起來時眼紋上揚,嘴角也能看出細細紋路,大概是談到了溫以寧的緣故,在唐其琛聽來,聲音都變軟了很多,“以寧呢,其實吃了很多苦。我和她爸都不太管她們姐妹倆,這是我的失職吧,但她很乖,竟然給我考了個那麼好的大學。”說到這裏,江連雪笑意更深了,“後來她畢業,工作,我都沒替她操過心。這丫頭有時候很強,但我明白,她不強一點,就活不出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