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著桌上的碗,老頭碎碎叨叨的念叨著。
將碗撤去,自己重新拿了一隻碗,盛了多半碗羊雜湯,坐在齊王對麵,凝了齊王一小會兒,兀自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來。
多半碗羊雜湯喝完,老頭歎了口氣。
“這是當年先帝給我的,聽說是苗疆的靈藥,連服三日,記憶消減,我不能禁錮你一輩子,隻能抹去你一點記憶,隻要你忘記自己的身份,就足夠了。”
老頭說著,手撐著桌子起身。
齊王睡得沉,老頭將他麵上的麵具取下,他都一點反應沒有。
瞧著那張布滿老疤的臉,老頭歎息著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摸了摸,“當年一場大火,你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這臉燒的……好在,大佛寺的方丈,不會嫌棄你長得醜,等記憶消退,我就送你去大佛寺吧,青燈古佛,總比四海飄零的好。”
如同囈語一般,老頭念叨著,轉身離開。
一鍋的羊雜湯還在灶上咕嘟著,散發著熱氣,飄蕩著香味。
人間煙火。
老頭才要去洗碗,就聽得外麵有敲門聲。
皺了皺眉,“這個時辰了,誰會來。”
手上的水漬在圍裙上擦了擦,老頭回頭看了齊王一眼,轉身去開門。
“恩人。”
大門一開,一個人影在老頭麵前筆直跪了下去。
老頭嚇了一跳,不由朝後退了一步,低頭看跪在自己麵前的人。
正是那日被蘇陽一刀刺中的棺材鋪掌櫃。
掌櫃背後,立著的,是他的徒弟。
在老頭朝徒弟看過去的同時,徒弟正要跪下。
老頭忙伸手去扶,“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你中那麼深的刀傷,怎麼就下地咧,快起來,動彈不得,要養著,你的傷。”
老頭不由分說去拉人,地上的棺材鋪掌櫃卻是執著的跪著不起。
“我這一條賤命,都是您老人家救的,躺在屋裏養傷,我實在是心裏不安,就想著要親自道謝,今兒身子骨好多了,就讓二牛拿車推了我來。”
掌櫃說著,給老頭磕了三個頭。
老頭立在那,眼底有狐疑閃過,待到掌櫃第三個頭磕完,老頭眉梢微挑,神色又恢複如常。
“秋日風寒,起來進屋說話。”
話雖如此,老頭卻是從屋裏邁腳出來,反手將門合上,一把大鎖,咣當落鎖。
“屋裏煮著東西,味道太膻,咱們去後院,後院清淨,地方也大。”
一邊說,一邊扶起地上的棺材鋪掌櫃。
棺材鋪的小夥計眼睛盯著已經被鎖上的大門,吞了口口水,“羊雜湯,麻將燒餅,。”
老頭瞥了他一眼,隻一眼,眼底有精光閃動,“這孩子,鼻子倒是靈。”
攙扶了棺材鋪的掌櫃,老頭含笑道。
棺材鋪掌櫃笑道:“他這鼻子,比狗鼻子都靈,今兒我能找到您這裏來,全憑他這鼻子,他記著您身上這味兒,又聽得您說著京話,我們這才一路尋來。”
老頭便又朝那小夥計看了一眼。
那日救下這個棺材鋪的掌櫃,他並未告訴對方自己的住處。
今日,他前腳救了齊王回來,後腳他們就來,老頭心裏的戒備心是很重的。
沒想到,這掌櫃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