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幽幽地頂著一頭烏黑的亂發從被窩裏探出腦袋,有氣無力地說:“準奏。”
“澡堂子要開業了!!!”
“醫學院要搬來啦!!!”
阮寧和老五頗有些怪異地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是一副你在說個毛的表情,上鋪老二卻推開被子,騰地睜開眼,坐了起來:“俞三!”
老五把盆重重一放,說:“對,就是俞三,俞三要來了!整個醫學院都要搬回老校區了!”
老四正在撥弄鬧鍾,抬起眼,問:“俞三?不是我知道你們知道China人民都知道的那個俞吧?”
老三本來坐在課桌前溫習《刑法》,抬起頭,訝異:“我沒跟你們說過?醫學院早就定了要搬回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老三是校學生會的一個部長,在寢室最是嚴格自律。
阮寧把盒飯往桌上一推,咆哮道:“俞三毛啊,毛俞三啊,三你妹啊,不是澡堂子嗎?有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老三捏了捏阮寧的小下巴,笑眯眯:“三我妹,你有些健忘。俞三就是俞遲啊,你刷了三天三夜還是輸了的那個俞遲。”
阮寧眉心一跳,她回望了望自己身殘誌堅的“小筆電”,悲從中來:“我的兒,娘對不起你!!!”
阮寧對不起“小筆電”的事,大有前因,就跟老三所說的“刷了三天三夜”息息相關。
事情是這樣的。
Z大有個優良的傳統,每年的五六月份學生會都要組織選一屆“校園之星”,一男一女,說白了就是校草校花。阮寧所在的法學院男生一貫是牙尖嘴利小炮仗,個子小嗓門大,每年鮮有入圍,女孩子倒是拔尖,阮寧寢室老大應澄澄就名列三甲。阮寧注冊了數不清的ID,什麼“應澄澄你是我女神”“應澄澄請讓我當你的小水壺”“澄澄你回頭回頭回頭啊”,癡漢猥瑣氣質盡顯,日夜兼程給應澄澄刷票,好不容易刷到第一,手都快抽筋了。她眯了會兒覺,一大早的,睡眼惺忪,打著哈欠刷新,卻發現一個叫“俞遲”的家夥異軍突起,整整一萬多票,再看應澄澄,居然已經找不到名字了。
阮寧又刷新,澄澄的名字還是找不著,可是俞遲已經到了一萬五。阮寧憤怒了,這麼披星戴月的,一宿沒睡,卻讓別人占了先,還是個刷票的貨啊(完全沒有自省意識),性質惡劣啊,道德敗壞啊,危害公共安全罪啊!她必須把他拉下馬啊!阮寧一看第二,一萬三,好嘛,逮住就刷了起來,愣是三天沒上大課,到票選結束的最後一分鍾,第二還是差了俞遲幾十票。阮寧快吐血了,掛著黑眼圈去抓水杯,一邊喝一邊鬱悶,喝著喝著,忽然琢磨起哪裏不對味兒,一口水噴到了鍵盤上。
電腦頁麵左上角赫然寫著校園之星民意票選測評,是的,這沒什麼錯,可是,後麵還有括弧,男,括弧,完畢。
顯然她進錯了頁麵,假設錯了敵人。
阮寧戰績彪炳,據說後來學生會查ID,單單法學院女生宿舍樓就刷了三千票,ID全是對法學院女神應澄澄的至死不渝,票全投給了外院男神陳蒙蒙。
據校報記者采訪說,以二十幾票遺憾敗北的陳蒙蒙同學表示心情很沉重,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男變態還是女變態盯上了。
應澄澄則簡單粗暴,在阮寧頭上一記暴栗,阮寧抱著筆記本在被窩裏,掛著兩串鼻涕眼淚很淒涼。
“小筆電”被她一口水噴得黑了屏,阮寧今年花費超支,是沒錢修電腦了,她準備放在溫暖的小胸脯上捂一夜,指不定捂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