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淡淡地笑了笑。
隨後,摘下了萬年戴在頭上的那頂帽子。
棒球帽連著一圈假發。
眾人一眼望過去,阿宗剃了頭發的光滑頭頂,還有兩個戒疤。
孟阮:“……你是出家人?”
“小僧法號宗靜,來天樂學院就是為了尋找宛櫻施主。”
年輕人微微笑著,沒了假發的掩飾,露出一雙清澈湛亮的眼眸,就是位俊俏的僧人。
“‘我’知道如果不了結這段往事,就無法真正入定,所以才以凡俗時的身份混進學校,剛來幾天我也不敢隨便暴露真正的目的……因為我不確定每一個人的底細,而且有當地勢力在保護這所學校,也在監視像我這樣的舉報者……”
“我向這邊的師生悄悄打聽過宛櫻的消息,但是……她是前兩年的學員,鮑善偉又欺上瞞下,一手遮天,僅憑一己之力,實在太難了。”
宗靜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再是以一位出家人的身份,更像是一位涉世不深的學子,依然飽含赤忱之心。
“我不止給你們的媒體寄了信,還寄給了其他幾家媒體,但都沒有回音。”
孟阮遞給宗靜一個手機,“這是宛櫻的手機,我拿到密碼了,也看到很多她留下的很多字句……”
在看了幾條內容之後,宗靜徹底了解這之中深若泥沼的痛苦和悲哀。
他苦笑了一下,說:“小僧大概猜到了一點,隻是沒想到這裏的情況比猜測的還要可怕。”
宗靜望著倉庫外一片沉寂的樹林,聲音稍沉:“……小僧大約是在三年前,在天樂寺認識宛櫻施主的。”
那陣子,宛櫻幾乎每天都要來天樂寺,每天都給佛祖上香。
也經常跪在菩薩的雕像前,常常一跪就是念幾個小時的經,又不斷地給他們寺裏添香油錢。
宗靜與這位女孩年紀相仿,因為她常來求經,久而久之,也熟稔起來。
女孩的笑容很暖,就像幼崽身上的絨毛。
“我喜歡的人好像身體不好……除了這些,我孑然一身,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向佛祖表達誠心。”
宗靜從小生在書香門第,家中長輩從小就知他佛緣甚廣,以後必定會坐上主持之位,會在佛學界享有聲望。
他以為自己六根清淨,卻沒有見過會對一段暗戀都如此執著的女孩。
宛櫻心中炙熱又單純的感情,讓他被感染,也讓人體會到情之一字擁有百般滋味。
她過生日那天,年輕的小僧撿了一片佛院庭前的花瓣,夾在一本《楞嚴經》裏寄給了她。
宗靜:“也因如此,師父說我總是心神不寧,修行不夠,所以讓小僧出國進修,宛櫻施主也去了天樂學院,這之後小僧和她就漸漸失去聯絡。”
鴻德大師並不認識宗靜,也是因為他調來天樂寺的時候,宗靜已經出國了。
起初,宛櫻還會給他發一些消息,說自己在天樂學院是封閉式的教學,環境很清淨,大師和同學們都對她很好,循循善誘。
可慢慢地,這樣的消息逐漸減少,宗靜也發現了宛櫻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
前前後後過了兩年,宗靜回國之後,再去打聽宛櫻的消息,卻發現她已經失蹤。
家人都說她很可能是已經自殺了。
宗靜暗中調查原委,發現有不少與這所學校沾上關係的女性都選擇了自殺。
然而,事情並沒有被大範圍曝光。
除了孟阮前來調查真相,也沒有其他人再來過問,這背後的利益關係,牽扯諸多。
鍾堯若有所思,所以一直都沒開口說什麼。
這時他回頭,見到孟擇鹹回來了,連忙就把人扯過來,“你來的正好,我有個問題,請問為什麼這個陣主宛櫻的鎖屏密碼,和你對外宣稱的生日一模一樣?”
孟擇鹹愣了愣:“……宛櫻?”
他琢磨著,重複念了幾遍:“……宛櫻?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鍾堯有些明白了:“所以這個瓏陣裏會有你元神的氣息,是和這個小姑娘有關?”
這就是他們當初會來天樂學院的原因。
剛開始,孟擇鹹在北市感覺到了一種很熟悉的氣息,以為是他們在找的幾位小輩。
沒想到進了天樂學院,才發現這抹氣息就來源於自己。
宗靜想起一事,從口袋裏摸出了半塊通透的翡翠:“之前你們去倉庫的時候,小僧獨自去了櫻花樹附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還發現了這樣半枚玉佩。”
宗靜的思路是正確的,櫻花樹對於宛櫻來說肯定是重要的地方,想必把屍體埋在那兒也是陣主潛意識所為。
孟擇鹹看著隻剩半個弧形的玉佩,終於想起來:“宛櫻……我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