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國,中央執行處。
奧科蘇·盧瑟坐在寬大的辦公桌邊,一手托腮,麵容凝重地看著桌上的電腦顯示屏。
他是典型的R國人體型,身材高大,一旁的便攜筆記本和桌子比起來顯得十分袖珍,倒是那張台式筆記本的屏幕,很搭整間辦公室的風格。
顯示屏進入屏保狀態,映出他緊鎖的眉心。
片刻,他站起來,向窗邊走去。
即便是在辦公室,他也穿著特警作戰服和作戰靴。這副打扮讓他有別於總部大樓裏的其他警察。
中央執行處的高層幾次委婉地提醒他,不用執行任務時,最好和同事們一樣,穿製服襯衣。
但他拒絕了。
“我從戰場上下來,我隨時都在戰備狀態。”他的語氣有一絲輕蔑,“我和我的隊員,與那些依附政客、商人的蛀蟲不同。”
他的高傲讓他在總部格格不入,許多被他貶低為蛀蟲的警察在背後辱罵他,但即便是總部的高層,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畢竟他是從烈風特種部隊退下來的功勳戰士。
盧瑟雙手抱在胸前,盯著樓下緩緩駛過的一輛車。
那是揚希格斯·澤洛的車,此人畢業於R國警察學院,是總部特殊調查處的負責人之一。
而兩國對“銀河”的聯合行動,R國這邊正是由特殊調查處和中央執行處負責。
盧瑟舔了舔上齒。
早在還未退役時,他就知道有一個人口販賣組織盤踞在自己的國家,十多年來,警方對這個組織毫無辦法,那些觸角打掉了一條,馬上又能生出新一條。他所在的烈風特種部隊常年在國外執行涉密任務,調查“銀河”並非他們的工作。
脫下軍裝,穿上警服,來到中央執行處之後,他被安排的任務沒有一個和“銀河”有關,但他一直在利用私人關係,調查這個殺不死的組織,逐漸發現,“銀河”的勢力已經滲透到總部,高層有“銀河”的人!
所以不管底下的警察怎麼追蹤“銀河”,犧牲了多少兄弟,“銀河”也僅僅是象征性地流一點血。
他嚐試將內鬼抓出來,但“銀河”有太多精通網絡的人,他一時半刻找不到突破口。
去年,由於“銀河”的觸角伸到了中國,在那片遼闊的疆土上做起人口販賣生意,中國警方下決心打掉“銀河”,和R國商討聯合行動。
當時,中國的信息戰小組鎖定了“銀河”的據點,以及首腦和大量高層的位置,兩國警力緊急部署,他卻突然被調去西邊,協助軍方的反恐圍剿。
那次調動本身不存在問題,R國反恐向來是軍方主導,但也需要特警協助,他們中央執行處本來就是執行這些高級別危險任務的,而他又是從軍隊中退下來,是最合適的人選。
兩國的聯合行動擒獲了“銀河”首腦顧厭楓,以及數十名高層,端掉“銀河”位於南邊、東南邊的據點。
“銀河”仿佛不存在了。
但是大半年過去,他敏銳地察覺到,那次行動很可能隻是一場戲,是“銀河”表演給兩國警方的戲。
“銀河”並沒有消失,而被擒獲的首腦也不是真正的首腦,那些潛伏在總部中的暗影還在,無時無刻不嘲笑著兩國警方的無用功。
察覺到這個問題,再倒回去看當時的臨時調動,他渾身冷意。
聯合行動是中國發起,且“銀河”的根基是在R國,所以行動如果有貓膩,那貓膩一定是在R國警方。
總部裏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查“銀河”,如果那次聯合行動,R國這邊的負責人是他,那他會抓住這個機會一查到底,絕對不會隻抓到一個假首腦。
他被忌憚,所以被調走。他一被調走,行動就落到了“銀河”自己人的手上。
調他的有問題,行動的負責人也有問題。
樓下的車已經開遠了,揚希格斯·澤洛這個名字卻持續在盧瑟腦中徘徊。
揚希格斯·澤洛是這幾個月以來他最懷疑的人,此人掌握著聯合行動的大多數信息,並且直接在R國警方負責的戰線上指揮作戰,完全能夠將情報透露給“銀河”。
但是他沒有證據。
另外,那個決定將他調走的人也有問題。他問過中央執行處的負責人,對方說決定是總部開會下達的。
能夠參與總部高層會議,並行使決定權的一共就那幾個老頭子。
當初捋清楚這些疑點時,他憤怒且不寒而栗,他的警察兄弟們為了鏟除“銀河”前赴後繼,每年都有那麼多人犧牲,可是總部的決策者、下一級執行者中,卻藏有“銀河”的人。
“銀河”已經將總部蛀空了!
揚希格斯·澤洛履曆清白,從基層一路平步青雲,和他年紀相仿,素來是警方在輿論中的一麵旗幟,被眾多新警察追捧。幾乎沒有人提到揚希格斯·澤洛的背景,但凡提到,也會被抹去。
揚希格斯·澤洛在刻意淡化自己的家族背景,但盧瑟早已查到,揚希格斯·澤洛正是澤洛家族的嫡係成員。
澤洛家族是R國的老牌商業帝國,其產業早就延伸到社會的各個方麵。
揚希格斯·澤洛和“銀河”有關,那麼就說明澤洛家族很可能和“銀河”有關,盧瑟起初覺得這匪夷所思,澤洛家族這種龐然大物怎麼會和跨國犯罪組織牽扯上?
但越查盧瑟就越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此事可以反推——“銀河”如果沒有依附澤洛家族這種龐然大物,怎麼會興旺地發展這麼多年,連兩國警方的聯合行動也奈何不了它?
總部高層有一位來自澤洛家族,卡爾欽·澤洛,此人德高望重,提出將他調去反恐圍剿的很可能正是卡爾欽·澤洛。
盧瑟最近非常焦慮,即將他有軍方背景,但總部到底是警方的勢力範圍,他想要掰倒揚希格斯·澤洛和卡爾欽·澤洛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他沒有證據,就算他要求詳查澤洛家族,也很難查出他們和“銀河”的關係。
但是半小時之前,他接到一個來自中國的加密視頻通話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