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的手順著他的脊背緩緩向上,粗糙的繭弄得他忍不住戰栗。
“柳,柳至秦。”
柳至秦並不回答,右手繼續向上,直至握住他的後頸。
“唔——”
頸上的力令花崇掙脫不得,呼吸被掠奪時,隻能被動地迎合,身體本能地貼上柳至秦。
柳至秦左手也按在了他的腰上,這回不向上了,往相反的方向去。
他胸口起伏得越來越厲害,吸著氣說:“這是隊上……”
“隊上就我們兩人。”柳至秦咬著他的耳垂說。
“那你也……”花崇勉強掙紮了兩下,“怎麼了麼這是?”
柳至秦說:“嗯?”
“你這不對。”花崇說:“出什麼事了?”
“沒事。”
“那你……”
“就是餓了,想吃早餐。”
“……”
花崇這個澡洗得有些艱難,進去之前一身的汗,又熱又黏,出來時雖然把汗都洗掉了,但臉比進去之前還紅。
他站在浴室門口,單手扶著牆,發梢上的汗水滴在肩頭。好一會兒才甩了甩腦袋,想起裏麵還有個需要他幫忙遞幹淨衣服的……
混賬東西。
柳至秦人模人樣地坐在桌邊喝粥,南瓜粥涼了,但夏天喝著正好。
花崇拿筷子費力地分著雜醬麵,“坨成這樣,吃不成了。”
柳至秦說:“麵放久了都會坨。你應該洗澡之前就把它吃了。”
“惡人先告狀?”花崇懶得弄了,把麵丟一邊,夾鍋貼吃,“我回來沒見著你,想留著和你一起吃,誰知道你……”
柳至秦眯眼笑。
“你還笑?”花崇把鮮肉包拿到自己麵前,“沒你的份兒了,笑得像隻狐狸。”
柳至秦說:“沒事,我吃飽了。”
花崇瞄一眼那還剩一半的南瓜粥,“這就飽了啊?”
一點稀的怎麼夠,他剛才隻是跟柳至秦開個玩笑,也不是真要把鍋貼和鮮肉包都收走。
柳至秦隊長這一天天忙的,實在是辛苦了。
哪想把鮮肉包推過去,就聽柳至秦饜足地說:“嗯,剛才就已經吃飽了。”
花崇放下筷子,“柳至秦。”
“唉——”柳至秦把尾音拖得老長,起身將椅子歸位,笑道:“怎麼了?”
“你!”花崇麵對嫌疑人時,什麼都能說,但跟柳至秦扯起那些“家事”來,卻從來扯不贏。
柳至秦微笑著看他。
他沒你出個所以然來,索性道:“那好吃麼?”
柳至秦挑眉,“多謝款待。”
大約是突然短了路,他撓著耳根說:“不謝,下次再來。”
“對了。”柳至秦道:“R國那邊提交了一個申請,下個月我們可能會把顧允醉、顧厭楓送過去。”
花崇點頭,“R國是受‘銀河’影響最大的地方,他們肯定得在R國受審。”
柳至秦說:“你猜顧允醉給我們提的最後一個要求是什麼?”
花崇沉默了會兒,“他想見我?”
顧允醉戴著一副眼鏡,正在用平板看新聞。負責看守他的特警說,那場新聞發布會他已經看了不下十遍。
得知花崇來了,他摘下眼鏡,笑著點了點頭,神情溫和,很難讓人聯想到“銀河”首腦。
“這是?”他看向桌上的一個外賣口袋,有些疑惑。
“不是‘海山茶’,比‘海山茶’還貴。”花崇將一份超大杯奶茶拿出來,推到顧允醉麵前,“48塊錢的豪華奶茶,所有料都加進去了,柳至秦不欠你了。”
顧允醉笑起來,肩膀輕輕顫抖。
他接過奶茶,沒有喝,凝視著裏麵的布丁珍珠,好一會兒才說:“嗯,不欠了。”
花崇麵無表情,眉心很淺地皺著。
他知道顧允醉這句“不欠了”指的並不是柳至秦小時候贏的那份豪華奶茶。
在廢棄基地,他跟顧允醉承諾,“銀河”會被根除,“銀河”背後的澤洛家族也難逃法網。
顧允醉應了他這場賭。
現在,他的承諾已經兌現,顧允醉和顧厭楓十數年的噩夢結束了。
“我跟安岷說,我想見你。”顧允醉平靜地說:“我以為他不會同意。畢竟……你差點死在我手上。但我還是想爭取一下。我很快就要被轉移到R國了,今後我們大概沒有機會再見麵。有句話我應該親口對你說。”
花崇看著顧允醉的眼睛。
顧允醉像是再也沒有了負擔,“謝謝你,花崇隊長。”
花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顧允醉望著他,眼裏鋪陳夕陽一般的光,“安岷,他比我們很多人都幸運。”
花崇離開看守室,轉身就看到柳至秦。
他們都穿著製服襯衣,向樓梯走去,警徽在走廊明亮的燈光下滑過溫潤的光。
“他說你比很多人都幸運。”花崇停下腳步,看向柳至秦。
柳至秦頓了會兒,“他說得沒錯。”
“我也很幸運。”花崇抬起手,給柳至秦整理了一下不太平整的衣領,然後在他胸口那兒拍了拍,大步往前走去。
柳至秦站在原地,看著花崇挺拔的背影。
片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