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曖昧的報答(2 / 3)

“爸,你趕快好起來吧,不然人家都愁死了……”韻真一邊給父親喂飯,一邊開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話。

“今天一個派出所的所長被人殺了……可能是黑幫幹的……對了,上次去我家裏的那個人也是黑幫成員……爸,你說……我怎麼會惹上黑幫呢……我懷疑是吳世兵和他們勾結上了……要不就是劉源已經插手了……接下來怎麼辦呢……我打算觀望一陣……看看風向……這事肯定是和那台電腦有關……”

劉定邦機械地接住女兒一勺勺喂過來的飯,眼睛盯著她手裏的碗,有好幾次好像思想拋錨,忘記了吃飯。

“爸,還有一件煩心事呢……”韻真說著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還瞥了一眼房門才說道:“你的那本書……《黑幫列傳》也給我找了好多麻煩……那個人和你長得很像,媽懷疑是你的私生子呢……”

韻真說到這裏,忽然感到父親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可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陣,仍然像以前一樣呆板,於是歎口氣繼續說道:“這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們兩個人竟然就碰到了一起……這個家夥掌握了我的一點把柄,現在正敲詐我給他貸款呢……你說我該怎麼辦?沒辦法……我都已經答應他了……”

劉定邦又開始吃幾口停一陣,好像在思考什麼深奧的問題。韻真也不催他,一邊慢吞吞地喂著,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繼續嘮叨她的煩心事。

“爸,幹脆找個機會給你們做個親子鑒定……如果他要真的是……你的兒子……幫幫他也是應該的……可那個家夥不是什麼好人,他竟然還……還打人家的主意……”

韻真說到這裏臉上一熱,連忙瞥了父親一眼,見他毫無反應,這才繼續說道:“這個壞蛋在我的臥室偷偷摸安裝了監控……把人家的**全部看見了……並且還做成了光盤,威脅人家要公開呢……對了,還有一個叫劉蔓冬的女人居然想出高價買下這些光盤,顯然是沒安好心……我懷疑是吳世兵的一個陰謀……如果這些光盤落到他的手裏,人家這個行長就不用再當了……”

劉定邦突然把嘴裏的飯全部吐了出來,韻真趕緊拿起毛巾給他擦嘴,一邊擦一邊還數落著。“你看……一說你那個壞兒子你就不願意了……看來不會錯,多半他就是你的兒子……他母親的名字叫寧杏……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年輕時候的相好呀……媽媽都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劉定邦似乎嫌女兒嘮叨,不管怎麼喂,一張嘴閉得緊緊的,再不肯開口。韻真就把碗放在一邊,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梳子,一邊給他梳頭一邊說道:“那家夥一開口就要五千萬……說是要回他老家柳家窪搞旅遊開發……誰知道他是不是這塊料……我讓韻冰去他的公司當財務主管……看著他……對了,他現在已經和明玉好上了……明玉,就是我那個同學……以前經常來家裏,你認識的……她肚子裏居然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你馬上就要當爺爺了,這下高興了吧……可媽要是知道了非氣昏過去不可……她一眼就看出那個人是你的傑作……”

劉定邦的身子漸漸變得僵硬起來,一雙眼睛也閉上了,嘴角不停地抽動著,顯示出內心無比的激動,隻是站在身後的韻真沒有看到這一切。

這時,母親祁紅推門走了進來,狐疑地看看父女兩,皺皺眉頭說道:“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呢?”

韻真笑道:“我跟我爸拉家常呢,我覺得他已經認人了,剛才曉玲喂他不肯吃,換了我就吃了……”

祁紅走到跟前,把臉湊近丈夫仔細端詳著,劉定邦的眼睛忽然睜開來,把祁紅嚇了一跳,可再看過去,就又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於是直起身歎口氣道:“你就別費這個力氣了……這把年紀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恢複……”

“過幾天我帶他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現在新出了一種輪椅,可以讓他坐著去外麵曬曬太陽……我倒是覺得和以前相比情況有所好轉,起碼吃飯比以前好多了……”韻真說道。

祁紅好像並沒有多少心思討論丈夫的病情,猶豫了一下還說道:“韻真,你跟我老實說,你和那個秦笑愚到底有沒有進展……過幾天那個聯誼會就要開了,你可別忘了一定要去參加啊……”

“媽,我都說了一百遍了,我和他隻是普通的朋友……你就別瞎想了……”

祁紅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讓我替他安排工作的時候怎麼不說是普通朋友?現在他被開除,我的臉上也沒光,聽說他盜賣銀行的電腦……這還了得?韻真,我勸你還是別跟他來往了……”

韻真不想再和母親扯秦笑愚的事情,反正也扯不清楚。她看看呆呆地坐在那裏的父親,於是就換了一個話題,說道:“媽,你說那個柳中原和我爸有關係,我總有點不相信,我看,幹脆找個時間給他們做個親子鑒定……”

祁紅瞪了丈夫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想幹嘛,難道還想讓他認祖歸宗?我可把醜話說前頭,這個家門絕對不許讓他進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不要臉,我還要臉呢,萬一傳出去,我還怎麼當這個政協主席?”

韻真知道母親是怕這件事演變成醜聞,雖然父親已經退休了,可她還在職呢,一旦被別人知道父親有個私生子,自然會招來閑言碎語。別說母親,即便自己在單位也會受到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議論,比如,吳世兵肯定會抓住這件事在抹黑父親的同時也抹黑自己。所以母親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媽,我知道分寸,與其這樣疑神疑鬼,還不如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如果他真的是我爸……生的,怎麼說也要幫他一把……俗話說血濃於水嘛。”韻真說道。

祁紅哼了一聲說道:“你這麼想,他可不一定懷著什麼心思,萬一要是讓他知道了真相,說不定就賴上門了呢,我看他那個樣子也沒什麼修養,能和明玉搞到一起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人,他要是需要錢,你就偷偷給他一點,總之不能讓他知道這層關係。”

韻真心想,母親倒是把那個壞蛋看的挺透徹,他可不正在敲詐自己嗎?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和父親的關係,還不定怎麼獅子大開口呢。難道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妹妹就會停止威脅自己?

不過,從根本上來說,也不能全怪他,子不教父之過,畢竟父親生了他,卻幾十年不聞不問,這才導致他缺乏教養,他要是知道了自己有這麼一個父親,心裏還不知道有多少怨氣呢。

“在沒有弄清楚事實之前,我不會向他透露什麼,先悄悄做個親子鑒定再說,如果真的是……我爸的兒子,也不能放任不管。他現在想做生意……如果有可能的話就暗地裏幫他一把,他想和明玉結婚,並且都已經有孩子了……”

祁紅一聽,一陣心煩意亂,狠狠地瞪了癡呆丈夫一眼,恨恨說道:“真是作孽,就由著你們折騰吧,什麼時候把這個家折騰散了,你們就舒服了……”說完,氣衝衝地出去了。

韻真見父親一雙眼睛盯著母親的背影,好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在他肩膀上捶了幾下,嬌嗔道:“哼,都是你惹的禍,這下你可得意了……”

徐召被刺事件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視,當天夜裏,全市的警察在全城進行排查,查找犯罪嫌疑人,在農貿市場周邊地區尋找目擊者,搜索可疑人物。武警部隊也接到命令,在城市周邊設卡堵截,排查嫌疑分子。

秦笑愚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要從徐召家裏搬出去,可在徐召被刺之後,他改變了主意,一方麵是想留下來安慰一下孤女寡母,並幫著處理徐召的後事。另一方麵徐召臨終前的請求也讓他不忍馬上離去。

他明白老所長的言外之意,實際上,在一個屋簷底下也住了不少時間了,怎麼能不明白徐萍對他的意思?隻是女孩沒有把話挑明,所以他也就裝個糊塗。

平心而論,徐萍無論是相貌還是個人條件,他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如果不是因為韻真的關係,他覺得自己能娶徐萍這樣的女孩做老婆,也算是父母在天有靈了。

可他清楚自己的心裏已經被韻真裝滿了,雖然是一種沒有結果的單相思,可眼下也不可能再容下別的女人。

所以他隻好對徐萍表現出若即若離的態度,避免做的太過分而傷害了她的自尊。並且他也相信,徐萍對他的感情無非是一種青春期的衝動,等到他搬出去之後,分開的時間久了,她自然就會漸漸把他忘掉。

可是,徐召在臨死之前的托付卻讓他陷入了矛盾之中,徐召為什麼沒有說讓他照顧自己的家人,而是明確地說讓他照顧自己的女兒,很顯然,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是對女兒放不下心,他那句話的意思分明是讓自己照顧他的女兒一輩子。

當然,他也可以不往這個方麵去理解,他可以把徐召臨終的話理解成希望自己在他死後照顧他的家庭,這樣一來,就不需要承擔對徐萍的感情責任了。可這樣做就有欺心的嫌疑,他可不是這種人。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今後將承擔起照顧母女兩的責任,但是,關於和徐萍之間的感情問題則盡力避免,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一天徐萍對他的感情真的發展到離開他就沒法活了,他相信自己也會考慮兌現向老所長許下的承諾。

秦笑愚帶著母女兩個從醫院回到家裏已經是深夜了,徐召的老婆王卉畢竟經曆過世麵,並且對丈夫職業的危險性有一定的思想準備,所以盡管傷心,可總還能夠自持。

而徐萍就不一樣了,畢竟還年輕,長期以來在父親的庇護下生活,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父親的突然離世,對她來說簡直無異於天塌下來了,除了傷心之外,還多了一份對未來的茫然。不過,一想到那個殺父親的人就恨得咬牙切齒,隻盼著警察趕快抓住凶手,替父親報仇雪恨。

王卉在秦笑愚的勸說下去臥室睡覺了,而徐萍不管怎麼勸就是不肯睡,一雙眼睛哭的紅紅的,卷縮在沙發裏,即便秦笑愚看了都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大哥,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人殺了我爸,他們和我爸有什麼仇?”徐萍幽幽地問道。

秦笑愚點上一支煙,今天白天在市公安局的經曆已經塞滿了他的腦子,沒想到晚上又碰上徐召遇刺的事情,直到現在他都沒有來得及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徐萍的話,讓他想起了其中的一些細節。

“徐所長前幾年擊斃過一個黑幫成員,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是黑幫報仇……萍萍,這些事情就交給公安局去處理吧,你還是別想太多了,事情已經這樣的了,傷心也無濟於事……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呢。”

徐萍不理會秦笑愚的勸告,執著地追問道:“你憑什麼說是黑幫幹的……難道你有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