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長伸手和陳剛握握手,說道:“你弟弟的死我們很遺憾,請相信我們會盡快破案,也希望你能夠給我們提供協助。”
說完扭頭看著秦笑愚問道:“這位是……”
那名女警介紹道:“他是陳剛的戰友,不過和死者也認識……”
“老周,死者家屬就讓下麵的同誌負責接待吧,我們還是趕快召開案情分析會……”歐陽副局長忽然插話道,並且瞟了秦笑愚一眼。
為什麼市局的領導也來了,從表麵上看,陳默的案子也就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分局刑警隊應該有偵破能力,難道南琴這麼快就把消息傳過去了?
“笑愚,最近忙什麼呢?好久不見你了,抽空一起坐坐……”李明熙在歐陽副局長出去之後,走到秦笑愚身邊小聲說道。不過,還沒有等秦笑愚說話,他已經跟著幾位領導出去了。
“剛子,你不認識他吧,他叫李明熙,我們一個團的,後來調到總隊綜合處了,他現在是市局刑警隊的一名警察……”秦笑愚對陳剛小聲說道。
陳剛的心思還在弟弟身上,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後來忽然意識到他出現在這裏肯定和弟弟的案子有關,於是問道:“你和他很熟?”
秦笑愚點點頭,說道:“在新兵連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待過……”
房間裏隻剩下那名女警察,她顯然聽見了秦笑愚和陳剛的對話,口氣也比剛才緩和多了。“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我們會和你聯係,如果想起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說著就給了陳剛一張名片。
秦笑愚和陳剛從公安局出來,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兩個人默默地在街上走了一陣,誰也沒有說話,忽然,陳剛停住了腳步,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憂鬱地說道:“我怎麼跟我媽說這事呢?”
秦笑愚不太了解陳剛家裏的情況,隻知道他的父親已經過世了,陳默是家裏的小兒子,如果他母親要是得知噩耗,肯定會很傷心。
“剛子,這事瞞也瞞不住啊,我看你還是回去一趟,不要在電話裏說這事。”
陳剛搖搖頭,憤憤地說道:“我不回去,殺我弟弟的凶手抓住之前我不回去,幹脆就先瞞著我媽,等案子破了再慢慢告訴她。”
“那你有什麼打算?我看,你弟弟那個店你先接下來,那個女店員你也不熟,最近還是自己親自照顧為好。”秦笑愚的意思是讓陳剛接下弟弟的生意,也算是在這裏有個謀生的手段。
陳剛搖搖頭說道:“我對電腦一竅不通,這生意也沒法做,我看幹脆把店麵盤出去算了,我還是在這裏找點零活先幹著。”
秦笑愚猶豫了一陣,陳剛說的也對,隔行如隔山,他對電腦一竅不通,連那些配件都叫不上名字,想賺錢也不是那麼容易。不過,他的生活應該不會有問題,畢竟陳默給他留下了一棟一百多萬的房子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自己還富有,陳默也算是對得起哥哥了。
“剛子,你想不想做保安?如果你願意,我就介紹你去我打工的公司幹保安,我是給老總開車的,對他說說應該沒問題。”
陳剛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倒是我的老本行,先幹著吧,起碼要掙點夥食費……你要是沒事的話,陪我去公寓看看,也不知道這套房子最終算是誰的,聽公安局那些人的口氣,好像我弟弟幹了什麼違法的事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房子收回去了。”
“你先住著,後麵的事情慢慢說,起碼現在是陳默的合法財產。”秦笑愚安慰道,伸手在路邊攔住一輛出租車,兩個人就一起去了陳默的公寓。
來自海上的潮濕氣流遇到了南下的冷空氣,形成的細小的水分子漂浮在空中變成了霧,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
徐萍的座位靠近窗口,不過,從窗戶看出去,外麵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遠處的高層建築都籠罩在濃霧之中,這讓她有種安全感,覺得自己也被濃霧籠罩著,誰也看不見她,變成了隱形人。
“徐萍,還愣神呢,下課了。”
徐萍從自己的幻覺中驚醒過來,扭頭一看,原來是李軍笑嘻嘻地站在身邊。於是就沒好氣地站起身來收拾著課桌上的東西沒有理他。
“我注意到你整節課都在發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李軍湊到跟前關切地問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注意我了,好好的不聽課,注意我幹什麼?”徐萍冷冰冰地說道。
李軍一邊跟著徐萍往外走一邊笑道:“說起來話長啊,自從我到銀行工作那天起就開始注意你了。”
“神經病!”徐萍頭也不回地說道。
“哎,晚上一起出去唱歌,我請客。”李軍試探道。
“沒興趣。”
“走吧,我還約了其他人呢。”李軍糾纏道。
徐萍突然停下來,盯著李軍說道:“李軍,別在我身上花心思,我對你沒興趣,聽明白了嗎?”說完,自顧回宿舍去了。
李軍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徐萍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我就不信這個邪,走著瞧。”
徐萍無精打采地回到宿舍,今天是培訓班最後一天上課,明天開個總結大會,學員們就要回到各單位去了。所以,好多人都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
也不知道行長打算把自己安排到哪個支行工作,其實想想,還是給行長當秘書來得輕鬆,也不知為什麼,自從殺了陳默之後,整個人變得懶懶散散的,一點都提不起勁來,原本野心勃勃的行長夢也漸漸淡了,就像一個看看破紅塵的厭世者,隻想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去。
徐萍無精打采地推開寢室的門,一下就愣在了哪裏,不過隨即就漲紅了臉,憤怒地質問道:“你來幹什麼?”
秦笑愚坐在那裏沒出聲,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一瞬間徐萍有點驚慌失措,可馬上就鎮定下來,心想,他早就不是警察了,怕他幹什麼。
奇怪,他怎麼不聲不響地摸到自己的寢室裏來了,難道想對自己說些甜言蜜語?多半是來做解釋的,那些老生常談早就聽膩了。
“如果沒事你就走吧,我要回家了。”徐萍冷冰冰地說著,一邊把自己的幾件衣服塞進一個包裏麵,然後站在那裏板著一張臉,好像就等著秦笑愚出去了。
秦笑愚一點笑臉都沒有,站起身來淡淡說道:“我想跟你談談陳默的事情,你老老實實跟我來……”說完拉開門自顧走了出去。
徐萍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怔怔地待了一會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忽然就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
秦笑愚已經走到了樓梯口,正準備下樓。
“喂,你等等……你什麼意思?”徐萍喊了一聲。
可秦笑愚連頭也沒回,沒一會功夫就快步下樓去了。氣的徐萍跺跺腳,心裏恨得牙癢癢。不過,男人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已經驚得她魂飛魄散。
真見鬼。不可能啊。可他那句話分明是有所指。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也許他是在說別的事情,可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嚴厲呢?他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呀。
徐萍咬咬牙,一陣風似地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外麵馬路上才看見秦笑愚站在一輛小車旁。大霧中的男人麵容模糊,可徐萍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嚴峻的形勢。
“上車!”秦笑愚就像下命令地說道。
上就上,這麼厲害幹什麼?怎麼自己就被他嚇住了呢,他這副苦大仇深的臉很好解釋,肯定是已經知道了陳默死亡的消息,感情是跑來向自己報喪呢。
哼,陳默又不是他的親兄弟,有必要哭喪著一張臉嗎?哼,不知道他對自己被陳默強暴有什麼高見,他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他就是這樣兌現自己承諾的。
秦笑愚一聲不吭,開著車左轉右轉,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徐萍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忍不住問道:“有什麼話就說,我還要回家呢。”
秦笑愚瞥了徐萍一眼,把車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等停穩了車之後,轉過身來沉聲說道:“陳默死了,是謀殺。”說完一雙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著女人的反應。
按道理,徐萍應該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表示自己剛剛得到這個信息,做為死者的前女友起碼還應該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傷心和遺憾,可她心裏恨死了陳默,根本就裝不出來,冷冰冰地說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殺了他?”
秦笑愚察言觀色,心裏微微有點震驚,幾乎可以斷定,即便陳默不是她殺的,但是她肯定是個知情人。不然,她不可能表現的那麼淡定,也許她這種態度是準備用來對付警察的,可恰恰暴露了她是個知情者。畢竟沒有經驗啊。
“一月二十六號晚上你在哪裏?”
徐萍心中一動,本能地抗拒道:“你管我在哪裏呢,我還想問問你在哪裏呢。”
秦笑愚沉默了一下說道:“好,我來替你說吧,那天晚上你在陳默的公寓裏……”
徐萍一愣,差點崩潰掉,吃驚地說道:“你……你胡說……你什麼意思?是不是想給自己找個借口,然後就可以心安理得去找那個女人了,我告訴你,沒必要,從今以後我們再沒有關係了,你是你,我是我……”
“我現在不是在和你談我們之間的關係,而是在談論一個人死了,你的前男友……你別瞎扯,老老實實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你想去公安局說嗎?”秦笑愚知道徐萍性格倔強,如果不鎮住她,說不定還想給自己撒潑呢。
“我不想和你瞎扯……你去找你那個女人吧……”徐萍伸手就想打開車門,秦笑愚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厲聲道:“萍萍,難道你想毀掉自己嗎?我這是在幫你,不然來這裏找你的不是我,而是警察……”
徐萍一聽徹底傻眼了,心裏麵一陣絕望,沒想到自己原本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的罪行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已經有人知道了,既然連秦笑愚這個被開除的警察都知道了,那些真警察找上們來的時間也就為期不遠了。隻是不清楚自己哪個地方露出了馬腳呢。
不過,徐萍不願意馬上就範,極力爭辯道:“你到底什麼意思,難道他的死和我有關嗎?”
秦笑愚憑著女人閃爍的眼神,以及驚慌失措的表情馬上就確定她和陳默的死脫不了幹係,起碼是一個知情者。
陳默在本市沒有什麼密切的社會關係,仇殺的可能性不大,基本上可以斷定,他的死和破解那台電腦有關,而電腦裏隱藏的那筆錢很可能是導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
對於陳默來說,一旦拿到那筆錢,不可能愚蠢到到處張揚,他甚至對自己的親哥哥都沒有說實話,謊稱是搞工程賺的錢,應該說他明白這筆錢隱含著某種危險,所以他盡量保持低調,就算買車買房也不會告訴無關緊要的人。
但是,徐萍就不同了,陳默出於某種虛榮心或者其他什麼心態,他很可能會在徐萍麵前炫耀,即便不告訴她實情,但徐萍聰明伶俐,多半會把前男友的一夜暴富和那台電腦聯係起來,要知道,她對那台電腦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誰知道韻真對她說過什麼。
“我可以肯定,陳默的死和你有關,和那台筆記本電腦有關,陳默死的那天晚上你一直和他在一起,甚至……你們一起睡覺了……”
徐萍一張臉漲得通紅,吃驚地盯著秦笑愚,心想,他就像是親眼看見一樣,說的那麼肯定,真見鬼,難道他那天晚上一直在跟蹤自己?不可能,他隻不過是在推理,但他的口氣怎麼就說的那麼肯定呢?
“你……你憑什麼說我……和他在一起?”徐萍聲音顫抖,顯然有點底氣不足。
秦笑愚心裏長歎一聲,不想再和她打啞謎,因為自己如果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她是不會承認的,畢竟這是一樁命案,她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並且,她現在對自己已經失去了基本的信任。
“我去過陳默的公寓,看見了屍體,看見床上沒有床單,且不說別的,床上為什麼沒有床單?很簡單,因為床單上留下了可以識別身份的證據,所以凶手把它拿走了……所以,警察首先就會想到作案的是個女人,兩個男人是不會在床上……”
徐萍哼了一聲。打斷秦笑愚說道:“難道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女人?”
秦笑愚冷笑道:“如果你聰明的話,當時應該把枕頭也拿走,但是你沒有這樣做,我在那個枕頭上聞到了你的味道……”
徐萍呆呆地說不出話,這個時候她已經明白為什麼秦笑愚馬上就把陳默的死和自己聯係起來了。按道理說,即便自己在枕頭上留下了氣味,但是,對於警察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