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娘過世,隻有棺材一副,別的什麼都沒有剩下,或者說被迫空無一物。
夜晚來臨的時候,大宅內每個房間都是亮堂堂的,一點都不像是家中還有著逝者的樣子。
爹爹和姨娘在屋內纏纏綿綿,可曾想過娘將一生都鎖進了這個大宅子裏?雲語非和姨娘不時會來靈堂冷嘲熱諷一番,還說什麼娘死了是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就因為雲語非當時的故意誣告,爹竟在娘的墓前狠狠地扇了自己耳光。無意識的摩挲著自己的臉頰,雲琉雅的心裏恨意蔓延。
哈!就連爹在靈堂前都會不經意的露出笑容,都說十日夫妻百日恩,娘這麼多年的付出到死隻得了一抹冷笑。
回想當時那種無法言說的痛,雲琉雅死死地咬了咬粉嫩的唇瓣,直到粉色漸漸變得鮮紅。她不要再去嚐試那種痛,還有深深地無力感。
伸手撫摸著娘帶著幾分病容的憔悴的臉,比之前些時日的毫無血色,如今已稱得上是紅潤。
當觸碰到那眼角處被歲月侵蝕留下的細細紋路,雲琉雅的心一酸,一滴淚“啪嗒”一聲滾落在寧婉的手背上。
那淚珠入膚冰冷,卻燙了她的心。“我的孩子,可憐的孩子。”
母女倆緊緊相擁,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在這一天,真正的過往已成為恨的來源,而未來還很長,長到足夠讓那些人付出他們應得的代價。
第二天的雲琉雅醒的很早,卻在床上硬生生躺了近兩個時辰,直到窗外明媚的光照進來,花青小心翼翼從門外叫她,“小姐,您起來了嗎?”
“嗯。”雲琉雅草草回應,出聲時才發現喉頭灼熱疼痛,燒的她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怕是昨晚的夢太過真實,讓她身心交瘁吧。
雲琉雅閉上眼,未施粉黛的臉頰上濃重的疲憊便不加掩飾的浮現出來。
有時候她真的會希望,她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那鮮血淋漓的真相擺在她麵前,如頭頂懸著一把鋒利的刀刃,折磨得她片刻不得安生。
君臨風。她恨透了他,卻同樣恨自己仍然會夢見他。如果不是如今得知了他的不軌之心,夢裏他那副謙謙公子般道貌岸然的嘴臉依舊會讓她輕易相信他。
他曾是她以為的畢生雷打不動的依靠,最初得知他本來麵目的那一刻她真的萬念俱灰。多年傾心相付,一朝毀於一旦,對她來說已是滅頂之災。
每每想到這裏,雲琉雅就幾乎按捺不住身體的劇烈顫抖。她努力平複著呼吸,額頭上卻已經滲出層密密麻麻的薄汗。
再睜開眼時,她的眸子鮮紅似血,翻滾叫囂著滔天的恨意。
“君臨笙!”雲琉雅喃喃出聲,握緊了雙拳。我會等,等那個當初我們初見的日子,等著看你冠冕堂皇的虛偽嘴臉,等著看你如何被君臨笙趕下萬丈高台,然後跌的粉身碎骨。
君臨笙?雲琉雅為心底滑過這個名字而有一瞬驚愕。
其實自從那日他送自己恢複起,她就沒有再想起過他。畢竟一回府,她的整顆腦袋都會機械性用來對付那兩個女人,再無暇顧及其他。
如今不期然想起他,那張鬼斧神工的臉便乍然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