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去書房的路上時還納悶,外祖父這一大早不上朝究竟有何事需要找她。
“老爺在正廳。”書房門口的小廝這樣告訴雲琉雅。她瞥了瞥嘴隻得折返回去,沿著長廊往寧國公正殿走。
竟然要到正廳去,會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雲琉雅低頭苦思冥想了一路,直到邁過正殿的門檻徐徐靠過去時,才得到答案。
“君臨笙!”雲琉雅瞪大眼,這三個字便脫口而出。
她不免朝屋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是什麼鬼緣分,讓她和君臨笙低頭不見抬頭見。好不容易清閑了半天,又來了。
君臨笙此時坐在廳下距寧國公位置最近的一張紅木椅子上,曦白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將杯盞的青花瓷杯蓋微微抬起,做了個過濾殘渣的動作,正欲細細抿上一口,便聽到雲琉雅這一聲驚呼。
他抿唇一笑,不動聲色。
雲琉雅站在原地,對君臨笙此時的反應頗為懷疑。這家夥見到他不應該一臉調侃和嘲諷嗎,怎麼那樣安穩坐在那裏,還悠閑的喝著茶,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方才叫了他的名字。
這分明是在蔑視她。
“雅兒,不許無禮!”
外祖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不怒自威的威嚴。雲琉雅這才反應過來,她到正廳的原因便是外祖父通傳。
她還不想為了這家夥壞了自己在外祖父心裏的形象,不得不熄了氣焰,低下頭擺出認錯的態度,糯糯道:“雅兒知錯。”
“雅兒快見過鳳王。此番你平安歸來其中多半是鳳王的功勞。”寧國公不知其中周折,這樣道。
寧國公雖然身為世代貴族,卻也要日日入朝覲見,之所以清晨還待在府裏的原因是,他前些日子為了解救雲琉雅,便托病不上朝。
他本來也打算今日便去上朝的,卻聽下人來報說,鳳王到了。
“鳳王如何此時還在宮外,不應入朝議事嗎?”他雖這樣問,心內卻了然。
果然,君臨笙習慣性彎唇一笑,回答道,“本王亦不願這般清閑,隻是父皇感染風寒,故今日不能上朝。”
其實,皇帝身邊近臣都知道,皇帝年事愈高,又因為早年不注意身體造下的虧空,身體已經每況愈下。
寧國公請君臨笙上座,對著那個看起來甚至有些寡淡的身影愈發欣賞。
都說成大事者必須寡情斷義,對於手握重權的寧國公來說,有個畢生的遺憾便是,他有太多的牽絆和不舍,以致權利再大,仍要受人牽製。
而君臨笙隨春秋年少,卻已經養成了表麵上張弛有度實則真假難辨的性格。
這些皇親國戚,包括皇帝的親生兒子,表麵看起來其樂融融,既享受著令人豔羨的殊榮,又兄友弟恭,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實他們最可憐的便是日益稀疏鬆弛的親情。
寧國公心裏明白,隨著皇子們的逐漸長大,必心生異數,貌合神離。皇帝生病與否,其實鮮少有人關心。隻是利益作祟,他們不得不佯裝擔憂。
顧忌此,寧國公多次跟皇帝隱晦提起過此事,勸他早立太子,定國本,穩軍心,可皇帝似乎對他心存芥蒂,遲遲不允他這些說辭。
君臨笙便是他在眾多皇子裏見過的,禮儀做得最為周全的一個。皇帝染病,君臨笙往往是第一個進宮侍疾的,逢祭天大典,君臨笙也是忙裏忙外最為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