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琉雅走後,君臨笙並沒有直接打道回府,反而隨意找了家茶樓,坐了下來。
邪魅的他一隻手托著腮一隻手不緊不慢的晃著茶盅,淡淡的綠意在茶杯中青翠欲滴。君臨笙俯瞰著繁忙的街道,不經意瞟到雲琉雅氣鼓鼓的走在前後麵緊跟著那個被喚花青的丫頭,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卻又在半路被他生生止住,眼神再次晦暗複雜。
侍妾嗎?
外麵的東西終究比不上王府內的獻茶,君臨笙用指腹摩挲了一會兒茶盞,突然地有點迷茫。當初的母妃可曾想過一世一雙人呢?如果母妃仍在人世,她會不會笑自己想太多?
嗬嗬,他笑了,笑的傾國傾城,美輪美央。青絲隨風飄揚,洋洋灑灑間擋住了他一半的容顏。眼中奪目的色彩變幻飛快,看不清究竟是遺憾還是期盼。
“主子,許側妃又開始找季流雲的麻煩了。”玄衛的出現像是一陣風,忽然顯現,又忽的消失。
君臨笙抬了抬微斂的眼皮,“是嗎?”漫不經心的問了句,眼神卻依舊停留在街巷之中,不曾收回,或者說不能收回。
長久的沉默後,君臨笙攏了攏遮擋視線的長發,側了側頭,寬大的衣衫露出了些許美好的白色。“繼續。”
玄衛低著頭,不敢抬頭。主子的心情陰晴不定,最近尤是。他有些擔心,卻自知不應過問。
“今日未時,季流雲逗黑豆時與許側妃的侍女荷香相撞,被許側妃拉去訓斥。”不知什麼原因讓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至今未歸。”
君臨笙在聽到許側妃三個字的時候,臉部帶著微微的扭曲,隨後轉瞬即逝。“讓你去查的怎麼樣了?季流雲到底有什麼背景?”
“回主子,還在調查中,不過應該很快會出結果的。請主子放心。”
君臨笙點了點頭,玄衛如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茶樓的雅間內。
街上車水馬龍變幻無常,人們依舊按著自己的方式過著自己的日子。沒有什麼在變,或者說不曾改變,君臨笙惆悵的想,或許變化的隻有時間這個看不見的東西。人死了,會隨著歲月而被漸漸遺忘,直到痕跡全部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而人活著,就會繼續感知痛苦,感受絕望,像他一樣。
耳邊有一個聲音在問,你幸福嗎?
幸福嗎?君臨笙冷笑了一下,真是個蠢問題。從十歲起他就不再期待那個鬼東西了。
樓下有一個小攤,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在賣著油膩膩甜滋滋的冰糖葫蘆。幾個小孩子圍著裝放糖葫蘆的小推車唧唧喳喳的歡笑著,偶爾會有拉著大人的小孩戀戀不舍得瞧著,然後纏著或是母親或是父親,讓他(她)買給自己。
有的父母會拉著小孩匆匆離開小攤,然後一臉嚴肅的訓斥著小小的孩子,然後看著不停哭鬧的孩子扶額歎氣。有的父母則是一臉慈愛的看著孩子期盼的眼神,然後從攤販手中接過糖葫蘆遞給孩子,微笑的拉著綻放笑顏的孩子漸漸離去。
天下父母何其多,君臨笙從打開的窗口將街上的一切印刻在腦海中。曾經的他也是這般幸福,寵溺他的母妃,雖然嚴厲卻依舊會為他的生辰舉辦宴會的父皇。那時的他單純的以為,那就是幸福。直到後來,他所謂的一切幸福全都破碎成了碎片,散落了滿地,割裂了他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