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榮挑了挑眉,“都是你們太慣著她!”他將雲琉雅的手腕從背下拽出,然後食指輕扣搭上脈門。微微眯起雙眼,感受著脈搏跳動的強弱。
不一會兒,就見他的眉越皺越緊,似有化不開的煩惱。
眾人屏息等待著陳榮的最後發言,等待著雲琉雅的病情被說出。
似是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是幾分鍾的光景。就在這度日如年的等待中,終於陳老先生開口道,“這小妮子的身子還算硬朗,若是再送的晚些,恐怕就該是肺病了。到時候,就算是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當事人卻不知情的繼續在無盡的寒冷和黑暗中度過這一分一秒。雲琉雅能感知的隻有這兩樣,她看不見也聽不到身邊人的低聲呼喚,也完全意識不到她指放心不下的娘親此時哭的像個淚人般。
當大地再一次迎來新的曙光,當天空在一次從黑藍變得澄澈,世界依舊如期的運轉著,似是什麼也沒有變化,卻又像什麼都變了。
雲琉雅隻覺得一直的漆黑突然變得有些清晰起來,不斷的有亮光充斥在四周。她想舉起手去阻擋,卻發現自己的雙臂似乎被固定住了。她不信的再次嚐試的舉了舉,卻再次失敗了。眼前的光芒越來越甚,直到突然一道光芒覆蓋了全部。
她猛的睜開雙眼,但在別人眼中看到的卻是長長的睫毛抖動了片刻後,緩緩張開。剛剛蘇醒的雲琉雅,水眸中流轉的是水漾的霓虹,蒙蒙霧氣縈繞眼前,最後化為淡淡的破碎沉迷其間。
“雅兒,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些了?”寧婉這幾日一直都徹夜不眠的陪伴在她的床邊,不願意遠離一分鍾。她的身體本就孱弱,接連幾天的不眠不休寧婉疲憊的有些支撐不住。還好,在她徹底支撐不住之前,女兒醒了過來。
雲琉雅的水眸中倒映著娘親的倦容,她的心突然的有些觸動,娘親雖然沒有多少受到歲月侵襲的征兆,但眼角的淺淺皺褶卻讓雲琉雅感覺心疼。
“娘……”一個字,卻被雲琉雅的沙啞聲音說出了哭腔。
寧婉的淚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她的女兒,在昏迷了整整四天後,終於再次用那雙獨特的水眸看著自己。
寧婉下意識的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那眼中晶瑩的淚花,不斷的滴落而下,那般澄澈而明亮,卻灼的雲琉雅的心生生的泛著疼意。
“娘……”她又叫了一次,但這次後,雲琉雅的淚卻是先落下了。她在自己難受的時候,竟忘記了她有多痛,她的母親就有多傷。自己的一時任性,卻是折騰了所有關心自己的人。
雲琉雅垂下頭,不讓寧婉看見她脆弱的模樣,因為她實在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一直支持著自己的娘親。但寧婉卻抬起她削瘦的尖臉,摩挲著那因為病痛而越來越瘦的雙頰,眼中滿是心痛。
母女倆相擁而泣,卻是彼此都在訴說著歉意。沒有照顧好對方的歉意,沒有考慮到對方感受的歉意,她們哭著,隻是為了發泄一直以愛的情緒。雲琉雅和寧婉在某些方麵極其相似,都是一樣的固執和倔強。
花青她們進來為雲琉雅換毛巾,剛踏進的腳步卻因為太過欣喜,而將手中的鐵盆摔到了地上。叮當桄榔的聲音驚醒了這對母女,相對時,不由有些尷尬的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