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霖聽到突然從耳機那裏傳來的忙音愣了愣,終於察覺出了些不妙來。
以前沈君清很少這樣和他使性子,更別說是哭著掛他電話了,聽他的聲音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江世霖放心不下,可是肖慕白這裏他是真的走不開,隻能打電話給陳廣林,陳廣林早都睡了,被他一個電話叫醒還有些不高興。
“君清好像不太對勁,你去他那裏看看,我有點擔心。”
陳廣林一邊穿衣服一邊抱怨,“大哥,那是你的男朋友,你擔心你自己去關心好不好?”
“慕白受傷了,我走不開。”
陳廣林簡直一臉的莫名其妙,“慕白受傷了你非得在那兒?江世霖,他和沈君清究竟誰更重要啊,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不是”江世霖歎了口氣,“他有白血病,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手被人劃破了正在搶救,我總不能扔下他不管吧?”
陳廣林原本還有些迷糊,這下全醒了,“什麼情況,這是怎麼回事?”
江世霖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陳廣林卻聽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來,“你說這次綁架的還是那個刀哥?這不是太奇怪了嗎,他都被孫伯父教訓過了,怎麼還敢跟你叫板?而且綁沈君清就算了,怎麼連慕白都綁了?據我所知,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有肖慕白這號人吧?”
江世霖剛才有又急又亂,根本沒想這麼多,現在陳廣林這個旁觀者清一說,才覺得有些奇怪。看著手術室上亮著的“手術中”,他也沒辦法去深究這件事,“這樣,你先去看看君清,我這裏聯係一下孫伯父,還有阿祖,別的等慕白醒來再說,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陳廣林想想也隻能先這樣,於是拿起了車鑰匙,開車往沈君清家裏去。
沈君清卻不在家了,他像是個遊魂一樣走到了街上,不知道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能去哪兒,隻是慢悠悠地走著,像是能一直走到時間的盡頭一樣。
媽媽死了,爸爸偷了錢跑了,自己被淩辱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江世霖,在這時候最應該被他依靠的江世霖,陪著另一個人。
這太魔幻了,魔幻的不像是真的,就像是一個夢,一個讓他痛得麻木都醒不過來的噩夢。沈君清就隻是覺得渾身發冷,冷得打顫,連腳步都是虛浮的。
他沒有方向,隻是在這個城市裏像個遊魂一樣的遊走,林城的市中心是一片燈火輝煌的燦爛,盛世太平,繁華如煙,可沒有一個地方是屬於他的。他走在這盛世裏,怎麼看都是格格不入。
他和這個世界的聯係仿佛突然之間斷掉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所以在刺眼車燈晃了他眼睛的時候,他連躲都沒想躲,就覺得要是這麼死了,其實也挺好的。
有太多的事情他不想去麵對,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人生被毀的一團糟,恨不能放一把火燒了了事,燒得幹幹淨淨的,再去看能不能有重來的機會。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再也不想遇見江世霖了。
如果最最最最開始的時候,不是江世霖糾纏他逼得他沒能及時下班,後麵的這一切,根本都不會發生。江世霖就是他的劫,也不知道他這樣為他送了一條命算不算是度了這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