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蚊子也看出她智勇雙全了?
“啪!”又一隻蚊子犧牲了。
白弱水剛拿過明霜遞來的絲絹,將手中的蚊子血擦掉,大堂入口就一陣嘈雜。
“來了來了。”
“誒,寨主背上背著的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啊,不過寨主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讓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做他的師父的。”
然後周圍就是一陣唧唧歪歪的聲音,具體說了些什麼,白弱水也沒有聽清楚,但是總歸不是什麼對她有利的。
她也早就料到了陸雲這小子倔得很,跟他娘姚淑一個樣。
姚淑不是別人,正是白弱水母親柳泌的貼身丫頭,年長了白弱水十五歲。
雖然年齡差距如此之大,但是白弱水從不叫她淑姨,每次都是一口一個姚姐地叫,兩人的關係倒像極了好友。
姚淑雖是丫頭出身,但是為人卻是不卑不亢,敢做敢為。
善建築格局和琴藝,琴藝承自柳泌,但是這建築格局卻是她自己摸索而來。
隻要是姚淑親自設計的建築圖紙,那這建築竣工之後,其中機巧若非她親口告知,旁人想要察覺一二,至少得摸索上兩三年。
而鎮國將軍府白家就是她當初設計的第一件成品,現在這山寨多半也是出自她手,所以看到這景觀格局,她才會有如此熟悉之感。
之後因一曲《鳳求凰》與江湖劍客陸安相識相愛,兩人就此結為夫妻,自此兩人攜手江湖,雙宿雙飛。
白弱水也沒起身,隻是仔細向陸雲身上背著的那個用黑布籠罩著的東西看了看,怎麼看怎麼像一把琴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黑布裏的東西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的原因,陸雲換上了一身黑色儒服。
倒是比起之前隨意穿了一件麻布衣裳看著儒雅正經得多,像個小書生一樣。
當陸雲跪坐在大堂中央,一雙眼滿是誌得意滿地將黑布褪開時,一把通體黑亮的琴身就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一見這琴,白弱水就勾起了一抹笑,這把琴不就是姚淑的焦尾嗎?
當初姚淑經常用這把琴教她那曲《鳳求凰》,而她母親去了之後的第七年,姚淑也是抱著這把焦尾琴隨白清雲出征。
在南越與大燕的戰場上彈得一曲《破陣子》,瞬間令白家軍士氣大增,大敗南越。
和姚淑分離已有十數年頭,陸安和姚淑也已經故去一年之久了。
去年收到姚淑的信時,她才知曉有人要對陸家人不利,當她趕去之時,陸家卻早已化為了一片廢墟。
沒想到她還能和這故人遺物得此一見,一雙眸子看向陸雲時柔和了不少。
陸雲抬頭看向白弱水時,因為她眼中的神情心中有了幾分疑惑,但也影響不了他不想乖乖做她的徒弟、任她“宰割”的堅定意誌。
“白弱水,咱們這武是比了,你用小人計謀得勝,小爺也就不計較了。但是,小爺不服,還想跟你比比文。”
“今天你要是能在琴技之上勝了小爺,那小爺才肯認你為師,你可敢?”
這次比文,看你還如何使詐!
“有何不敢,還有,師父我那才不是什麼小人計謀,跟你說過了,那叫兵不厭詐,你怎麼就老是記不住呢?唉,為師很是為你的智商捉急啊!”
白弱水裝模作樣地撫額,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
陸雲難得理會她,低頭撫琴。一曲《鳳求凰》哀婉幽長,淒淒訴訴,道盡兒女情長,大堂之中為其落淚者已過數半。
陸雲許是想起了因此曲而相愛的自家父母,竟也有淚滴下。
一曲終了,哭聲卻未停止。
白弱水起身,為陸雲的琴技拍了拍手:“不枉姚姐一片苦心,他日,子定當成材,名留青史!”
說完,也不管陸雲聽了這話之後更加疑惑的目光,兀自端坐於焦尾琴後,素指輕挑就是一曲《破陣子》。
明霜一動不動地看著白弱水,嘴角勾起一抹笑來,還真是難得看到這位小白主子像現在這般一本正經地模樣。
急緩有致,嘈嘈切切,即使是方才還沉浸在被愛情感動之中的人聽了也不禁心胸澎湃起來。
一曲作罷,眾人還都沉醉其中,恨不得自己提槍上陣,殺敵無數。
“雲先生,您看這一局,該如何呢?”
雖然《鳳求凰》感人肺腑,但白弱水所彈的《破陣子》卻更加能激起眾人共鳴。
在場的,無不是有血有汗的真男兒,若能上陣殺敵,封官進爵,誰還願意做一個落草為寇?
奈何這個時代還算太平,但是官途險惡,貪婪之風已經小成,軍營之中能得到提拔的也是官家子弟。
即使他們九死一生之下立了軍功,上報的名字之中也會是他人。
所以,這一局……“白姑娘勝,雲兒快快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