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年的春天到來的時候,枝頭生出了嫩綠的芽葉,從營外傳來大半的南越士兵已經被蕭煜俘虜的消息時,白弱水正在營帳中練字。
她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也不是一個熱心的人,對於任何事情都可以淡然處之,包括這段時間死去的一條條人命,她從不認為她這種態度不好。
而且戰場本來就是你死我亡之地,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的悲春傷秋。
就像姬楚殤說的那樣,“人各有命”。
戰爭結束的那一天晚上,姬楚殤帶著她坐在一個山丘上喝了一夜的酒。
他說,這是他第一次敗北,再此之前從未這樣過。
那個晚上,姬楚殤說了和她認識以來,最多的話。
從他小時候說到現在。
白弱水卻是一點也沒有聽進去,因為她心中想著的,是另外一件事。
雖然兩個人是坐在一塊喝酒的,但是白弱水總會有一種“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淒涼感。
兩人各懷心事,背靠著背各自說著自己的,各自想著自己的。
再過不久,就是她和蕭煜簽協議的那天了,等期限一到,她就再也不會是肅王妃了。
她記得,她冒冒失失地闖進去逼著蕭煜簽協議的時候,那天的桃花開得正盛。
這場仗果然是白弱水想到的那個結局,雖然大燕的人不多,但是聽說蕭煜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些能人奇士。
這些人專門盯著南越的士兵,找出他們的破綻,其中還有一個男人,隻要一聽到他說話,那些士兵的腿腳就不利索了,大燕的士兵一殺過來,南越這邊就是死傷無數。
這場戰爭剛好經曆了一個冬天。
白弱水聽著無雙說給她聽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她要從大燕軍營逃走的時候,撞上的那個白衣美男。
原來蕭煜的男寵真的不是拿來睡的,而是有這樣的妙用。
白弱水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既然蕭煜的男寵都有這樣的本事。
那那些和男寵同養在西苑的小妾,是不是也有不同於尋常人的本事?
不得不說,蕭煜手下的能人奇士還不少。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注。”
“在想我們什麼時候回南越。”
“應該申時就可以啟程了,衛澈可是等我落敗的這一天等很久了,我怎麼可以讓君主失望呢?”
姬楚殤攬著白弱水的肩膀,自嘲地笑了笑。
“葉玉,他到底是用什麼威脅你,你才肯留在了我身邊搞破壞的?我能感覺得出,剛開始你不是很情願跟我待在一塊,卻又不得不那樣做。”
白弱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也就是為了我自己的小命而已,不知道衛澈那廝給我下了個什麼蠱,所以我隻能跟在你身邊咯,隻要我離開你就會毒發。”
聽到這裏,姬楚殤竟然笑出了聲,白弱水有些疑惑,這個麵癱臉居然笑得這麼高興,難道是忘了吃藥,瘋掉了?
“你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很怕死,開始嫌棄我了?”
“是有點嫌棄了,但是誰叫本將軍眼瞎呢,不過我笑的不是你,而是衛澈,那家夥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好事……什麼好事,給她下蠱嗎?
這就算姬楚殤這廝口中的好事?
“姬楚殤,我怎麼發現你這人想法挺不符合大眾思維的,你知道那個蠱把我折磨成什麼鬼樣子了嗎?”
聽白弱水說完這句話,姬楚殤的笑容立馬凝固了,又恢複了那張麵癱臉。
伸手就搭在白弱水的手腕上探了探脈。
“衛澈給你下的竟然是情蠱。”
白弱水嘴角一抽,情蠱……怪不得她不能和姬楚殤分開了。
“但是情蠱的話,我豈不是會喜歡上你?”
姬楚殤似乎是被白弱水的話給噎住了,臉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那你喜歡上我了嗎?”
“原來衛澈給我下的這種情蠱是沒有這種效用的!”白弱水為自己想到的答案欣喜了半晌。
在對上姬楚殤的眸子時,她在裏麵看到了一點失落。
“這個蠱要怎麼解?”
“隻能找衛澈拿解藥,還有就是,將我殺了。”